“可是……”许杰欲言又止,感觉一股淡淡的忧伤,他已经在脑补一个画面,画面上,离间计成功了,他们回到了京城,然后同僚问他,跟察哈尔罕谈判的时候,怎么谈判的,然后他回答,一直在那笑……
许杰对于甄建的这个决定不太满意,但却无法反对,甄建说得也对,伸手不打笑脸人,甄建负责谈判,廖延负责坐镇,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给对方足够的尊重,而他……只能负责笑,大家分工很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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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梁国军营的中军牙帐中,察哈尔罕正坐在帅案后面听着赤赫那合的汇报,只见这察哈尔罕并未穿甲胄,大热天居然穿着一身鹿皮衣,满脸横肉,络腮虬髯,头上梳着几条小辫子,这是图勒人在草原时候的装扮,自从图勒人南侵建国之后,图勒人已经渐渐被楚人同化,唯有贵族和一些重要节日才会弄出如此打扮,而察哈尔罕身为梁国的贵族,有不太喜欢楚人的文化,所以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打扮,他的民族意识很强。
察哈尔罕正在吃肉,满满一盆肉,他手持小弯刀一块一块地割肉往嘴里塞,满嘴都是油光,赤赫那合则在禀报着:“楚使这次满怀诚意而来,他们说此次的诚意……很大。”
“有多大?”察哈尔罕咽下嘴里的肉后,戏谑笑问。
“这个……”赤赫那合道,“他们带来了十辆马车,上面装的都是诚意。”
察哈尔罕嘿笑一声,冷冷道:“襄樊二城之所以难破,是因为襄樊二城隔江相望,江上有浮桥可以守望相助,如今本帅攻下了樊城,十万大军围困襄阳,襄阳已成古城,破城是迟早的事,若破了襄阳,不出十年,大楚就尽归我大梁所有,江南富庶,到时候我们还缺钱吗?”
“大帅说得是。”赤赫那合干笑一声,道,“但是,大帅,见一见,其实也无妨,看楚人垂死挣扎的丑态,其实也是一桩美事。”
察哈尔罕闻言双眼一亮,开怀笑道:“没错,你这话说得本帅爱听,好,先晾他们数日,到时候本帅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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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建他们在梁国军营中待了三天了,然而始终没有消息,也见不到赤赫那合的人影,许杰很着急,廖延也很着急,但甄建却一点也不着急,每日叫上张安张牟还有侯青兰,在营中蹴鞠玩耍,表现的很轻松。
廖延实在是受不了了,当晚叫甄建和许杰来营帐中谈话,问道:“甄副使,察哈尔罕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还不接见我们?”
甄建淡定道:“廖大人莫慌,他会见我们的。”
廖延蹙眉问:“你为何如此肯定?”
甄建道:“他若是不想见我们,直接把我们杀了便是,何须浪费粮食款待我们。”
廖延想想觉得也是,察哈尔罕的『性』情他也了解过,属于那种非黑即白的那种,喜欢了,就热情无比,不喜欢,一棍子打死,现在既然没杀他们,说明还是想要见见他们的。
甄建又道:“他现在就是想晾着咱们,让咱们干着急,他这是在故意戏耍咱们,咱们何不表现得潇洒一些。”
许杰和廖延闻言同时点头,许杰道:“难怪甄大人每日还自在蹴鞠,原来是早已胸有成竹,既然如此,我明日也随你去蹴鞠。”
甄建闻言笑道:“好啊,欢迎,没想到你一介书生,也会蹴鞠?”
许杰哈哈笑道:“许某的蹴鞠本事,可不在甄大人之下,明日咱们一决高下如何?”
“好啊。”甄建开心应下。
廖延咋了咋嘴,忽然道:“算上老夫,老夫虽然年迈,年轻的时候,也是蹴鞠能手,既然察哈尔罕要戏耍咱们,咱们偏不让他如意,诚如甄副使所说,表现得潇洒一些。”
甄建和许杰面面相觑。
果然,第二天,廖延和许杰来了,一起蹴鞠,原本甄建是和侯青兰还有张安他们玩双球门模式的,但考虑道廖延年纪大了,不能踢得太激烈,于是他们就进行单球门的文蹴方式,三对三。
其实图勒这边时刻注意楚使这边的动静,看到三个使者全都蹴鞠嬉戏,赤赫那合立刻去中军向察哈尔罕汇报,巧的很,察哈尔罕也在蹴鞠。
图勒人是草原民族,自从离开草原后,很多原本的娱乐方式渐渐被抛弃,加上受楚人文化影响,喜欢上了楚人的娱乐方式,蹴鞠作为风靡楚国的一项体育运动,自然很受图勒人喜爱,当初,大梁为了证明他们已经完全学会了楚国文化精髓,组建一支蹴鞠队前来大楚挑衅,被当时的两个皇子和三个蹴鞠高手打得铩羽而归,那两个皇子就是当今皇帝和云亲王,梁国还因此痛失了两座城池,这件事,一直都是萦绕在大梁心头的耻辱,之后他们再也没敢在蹴鞠上来挑衅大楚,大楚的蹴鞠之风更盛。
“大帅,楚人的三个使者,在营中蹴鞠取乐。”
“嗯?”察哈尔罕闻言双眉一扬,一脚将鞠球踢开,问道,“你没有看错?”
赤赫那合低着头道:“卑职若是看错了,愿意自挖双眼。”
察哈尔罕蹙眉沉『吟』了一片,走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布巾擦了擦汗,道,“你现在就去带他们来见本帅,本帅在此等他们。”
“是!”赤赫那合领命而去。
待赤赫那合离去,察哈尔罕微微眯眼,『露』出玩味的笑容,喃喃道:“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蹴鞠?哼,有意思……”
好奇害死猫,察哈尔罕对楚使产生了好奇感,这已经让他走上了危险的悬崖,因为甄建就站在悬崖上,负责把他引诱到悬崖边缘,然后推他下去。
过了许久,大楚的三位使者来到了蹴鞠场,而且把十辆马车全都带来了。
察哈尔罕看着十辆马车,再看看三位楚国的使者,顿时眯起了眼,一个半百老者,卖相不错,但两个年轻人是什么鬼,特别是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这人就是甄建。
蹴鞠场很大,蹴鞠区和休息区用旗子隔了开来,现在他们就在休息区,察哈尔罕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三位楚国使者上前行礼:“大楚使者廖延,许杰,甄建,拜见大帅。”
察哈尔罕咧嘴戏谑笑望他们三人,道:“楚国如此弱,也配称大楚吗?”
廖延闻言双眉一蹙,就想怼回去,甄建料到廖延可能要怼两句,赶忙伸手从后方拽了拽廖延的衣服,嘴巴不动,悄然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廖延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许杰则笑眯眯地说道:“大帅教训得是,我们一定想办法增强国力,尽量对得起大楚的称号。”
这句话虽然在示弱,却也不失场面,察哈尔罕咂了咂嘴,道:“听闻你们来找本帅求和,仗都打成这样了,樊城都被本帅攻下了,还求什么和,难道要本帅半途而废,无功而返吗,若是如此,你们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甄建道:“自然不是让大帅半途而废,只是让大帅给个机会,我们楚人打仗,也讲礼仪。”
察哈尔罕不禁嗤声冷笑:“打仗还讲礼仪,你们楚人当真可笑。”
“并不可笑。”甄建一本正经道,“据我所知,十三年前,梁国攻打襄樊,当得知我楚国皇后殡天消息后,贵国的皇帝陛下按照楚人礼仪,暂且退兵,这也证明了贵国早已深得我大楚文化精髓,并非野蛮之国。”
廖延闻言朝甄建投去赞许的眼神,甄建这一句话回得好啊,看起来是在夸他们梁国,其实就是在说他们曾经是野蛮民族,当然,也是说这个察哈尔罕野蛮,至于察哈尔罕能不能领会其中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察哈尔罕闻言蹙眉,竟无法反驳,毕竟甄建是说他们梁国先帝打仗也重礼仪,说他们大梁脱离了野蛮,难道他敢反驳,既然无法反驳,那么他就必须要同意甄建的话,同意甄建的话,就得给他们楚国一个机会。
察哈尔罕不知道如何答话,便冷然道:“你是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大放厥词!”
甄建『摸』了『摸』耳朵,没有答话,廖延见他『摸』耳朵,赶忙接话道:“大帅,这位少年是我大楚的少年英杰,官拜太中大夫,是此次的求和副使,此次的求和计划,便是他提出来的,他虽然只是副使,但此次谈判,他所说的一切,都代表本官乃至大楚皇帝的意思。”
察哈尔罕闻言疑『惑』地看向他们三人,只见许杰一直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廖延一脸淡定,甄建这个黄『毛』小子居然成为主要谈判人,这阵容当真奇葩,特别是甄建,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跟自己谈判,听起来就感觉很可笑。
察哈尔罕也懒得浪费时间,挑眉道:“好,小子,你要跟本帅谈判是吧,你说,如何给你们一个机会?”
甄建道:“其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需大帅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大帅不可攻打襄阳,并且还要允许我楚国粮草队运送粮草进城,大帅放心,我们只送粮草,不送兵马进城。”
“哈哈哈哈……”查尔汗闻言仰头哈哈狂笑,笑了许久才渐渐停下,冷笑望着甄建道,“小子,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你认为本帅会答应吗?”
“晚辈认为大帅会答应的。”甄建一脸淡定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