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狂奔了十几分钟,按时速算已经跑了四十多公里。黑影们没有追上来,楚子航狂跳的心率慢慢恢复正常。
“现在去哪里?”楚子航问。
“不知道,他们还在……还没走……因为雨还没有停,要找到出口。”男人依然踩死了油门狂奔。楚子航看得出,他的紧张一点都没有缓解。
雨还没有停?什么意思?雨和那些黑影又有什么关系?楚子航头痛欲裂。
王吉也在沉思,读小说的时候光顾着路明非那死小孩的青春期心理了,这些线索不怎么会注意,也不用他去思考,反正后面总会有答案的。
应该大概差不多会有答案的吧?
在北欧神话中,奥丁常伴随着暴风雨而降临,北欧人以为暴风雨是奥丁骑着马在世界上驰过,收拾死者的灵魂。这也是北欧人恐惧暴风雨的表现。
而在龙族的世界观中,北欧神话其实是龙族的历史,诸神的背后是一只只龙王。
“暴风雨?风和雨?”王吉喃喃自语,又看向了前方紧张的男人,问道:“是天空与风之王还是海洋与水之王?”
反正楚天骄出不去了,还不如发扬资本家的精神,多从他哪里榨取一些秘密。
楚天骄转头撇了王吉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转了回去,专心地开着车。仿佛思索了一会儿,楚天骄还是打破了沉默。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回答陌生人的问题,但你是个例外,谁让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呢?”楚天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谄媚地对他儿子笑着,只可惜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不自然。
“他不是天空与风之王,也不是海洋与水之王。北欧神话虽然是假的,但也是龙族自己编织的历史,龙族内部等级森严,神话中奥丁可是在诸神的黄昏与黑王尼格霍德对战的主神啊,不管是天空与风之王还是海洋与水之王都没有那个资格。”
王吉眉头微皱,看上去和陷入半灵视状态的楚子航没什么区别。
“系好安全带!”男人突然大喊,然后全力踩下油门。
王吉看到了炽烈的白光,前方的灯光透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对的!那种渴望接近的心情不是在海里看见灯塔,而是虔诚的拜谒神的感觉!所以急欲亲近,急欲亲近神的光辉。
王吉为自己突然浮现的想法感到害怕,奥丁居然能影响他的意识!是因为他刚刚吞噬了龙族血统,还是因为奥丁的实力太强?又或者两者皆有。
整个迈巴赫蹭车计划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虽然他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但也要活着出去这些东西才有用武之地。
迈巴赫以最大的加速度冲了出去,冲向白光,直撞上去。水雾被斩开,楚子航和王吉都看清楚了,那白色的光芒中站着……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王吉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论排场论威风,他那g了的父亲魂天帝可比这个奥丁强多了。短短的一瞬间,王吉死死地盯着奥丁,仿佛要将奥丁的形象刻入脑海,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一只金色瞳孔!
与传说中一模一样,这个是真奥丁还是同龙四里面一样,只是一个高级混血种带着面具的冒牌货?
迈巴赫轰然撞了上去,却被水流推了回来。
“是水流,我没记错的话龙四里面奥丁周围的应该是高温气流啊!”杂乱的思绪在王吉脑海中闪过。
成群的黑影从奥丁的身后走了出来,像是一群要行弥撒的牧师,他们围绕在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黑衣,一模一样的苍白的脸,一模一样的空洞的闪着金色光芒的双瞳。迈巴赫被彻底地包围了。
“下车。”男人低声说。
楚子航迈动双腿,机械地跟着男人下车,和男人并肩站在雪亮的前大灯中,男人一手提着长刀,一手伸过来挽着楚子航。
而王吉却没有打算下车,眉头轻轻一皱,将身子蜷曲在车的角落。
虽然这样没什么用,但这只是表达了他的态度,他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出去。
他不是奥丁的对手,即使现在给楚子航加个buff,在和楚天骄联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光是奥丁身边的那群死侍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可别把死侍不当人!
楚天骄看着奥丁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可以,交给你们没问题。”
他摸了摸楚子航的头,“去把后备箱的箱子拿出来,黑色的,上面有个银色的标记。”
后备箱里果然有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坚韧,上面是一块银色的铭牌,刻着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楚子航把手提箱交给男人,男人掂了掂,仍旧交给楚子航,看看奥丁,“我准备好了。”
暗中观察的王吉很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也想过反正是奥丁都想要的好东西,不如直接用虚无吞炎吞了算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楚天骄想的是箱子给奥丁,奥丁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是双赢。奥丁也想双赢,不过他想得双赢是赢两次!
箱子他要了,人他也要了!
“谈判破裂了,”楚天骄说,“把箱子给我。”
他接过箱子,轻轻抚摸楚子航的头,“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每一句,”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楚子航的屁股上,咆哮,“跑!”
楚子航想都没想,发疯一样掉头往车的方向跑。已经很长时间了,这男人说的话他再也不相信,可是在这个雨夜他握着男人温暖的手,忽然又变成了依赖父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