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跑出酒店,第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黑色玛莎拉蒂。车门自动弹开,差点撞上他的脑袋。他一猫腰钻了进去。
黑色订制西装,锃明瓦亮的意大利皮鞋,抹了油能当镜子用的头发,以及胸口那支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如果不是这家伙一头银发,看起来就是彻头彻尾的淫贼!加上银发之后是……老淫贼!
“校……校长!”路明非结结巴巴。“您……也被罢工困在芝加哥了?”
“算是吧,不过我原本就计划在这里逗留两天,参加一场拍卖会。”昂热递过一份印制精美的资料,“索斯比拍卖行,世界上最优秀的拍卖行之一,是艺术品的重要流通地。”
“那我去是……”路明非眼中透着疑惑。
“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拍下来。”
“我不大合适吧……拍卖什么的我都不懂诶……”路明非怂了。
“不懂没关系,就当是一场游戏就好了,提早接触一下混血种世界也是好事。”昂热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沉默了几秒钟,“你是学院现在唯一的‘s’级,必须学习很多事,在我和守夜人还能维护这所学院的时候,你们要尽快地学习……时间不多了。”
路明非心想拍卖可以找楚子航凯撒这种富二代,你要接触学校外的混血种可以去找王吉,那家伙才进学校没多久,就已经把天地会开展到校外了。怎么想也轮不到他来啊。
接着昂热为路明非安排了专车,专车将路明非送到了拍卖会所在地。
路明非跟着侍者穿过光线昏暗的通道,空气里香水味若即若离地浮游,闪光的是摩登女郎们赤裸肩头上敷的银粉。路明非被这豪奢而虚幻的环境弄得有点晕头转向,这时前方亮了起来。
他忽然就暴露在开阔空间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来。
歌剧院全景呈现在他眼前,浮华之气扑面。环绕的通天立柱就像是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庙废墟,但被漆成华丽的暗红色。穹庐状的天顶上,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被灯光映成金色的穹顶和四壁上绘制着诸神黄昏的战争,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红色绒面座椅上以黄铜铭牌标记着座位号,舞台上悬挂猩红色大幕,似乎拉开幕布就会上演古希腊什么悲剧大师的作品。
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却没找到昂热。
“奇了怪了,难道这次任务就是学院钱多了没地方花,让我来随便买点东西吗?”
路明非翻着面前的拍卖目录。目录上都印有中文,清乾隆斗彩宝相花卉纹葵式三足盘……宋青花釉里红浅浮雕“秦王破阵乐”高颈瓶……南阳独山玉毗卢遮那佛垂手大玉海……一个个名字花团锦簇,下面标着耸人听闻的价格。
“总归用的是外国佬的钱,把这些文物买下来就当八国联军的赔偿吧。”
路明非觉得接受了这么多年的义务教育,终于到了他报效祖国的时刻了。当然如果最后这些拍下来的文物能上交国家就好了,可惜交不得。
越想越来气,反正用的不是自己的钱,于是不停的抬高价格。不管是坑学校还是坑这些外国佬,反正他都是民族英雄。
整个拍卖过程倒是有个88号的买家和他配合默契,把一件件卖品的价格推向高峰。当他把这场拍卖会当成一个游戏之后,他很轻松的就掌握了这里面的规则。经过前几次的拍卖之后,路明非已经能够大略地估算出这些人的心理承受价格。
。。。
一个矮小的人影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走在两侧都是名画的狭长走廊里。
“好久不见。”淡淡的问侯,像是来自多年的老友。
人影站住了,转头看见了那个胸口插着玫瑰花的老淫贼。
“1899年在德克萨斯,我打过你一枪,趁着你转身的瞬间。昂热,你现在站在我身后想要打回那一枪吗?”
“汉高,看来你真的老了,你在我背后放的枪,应该不止一百年前那一次吧?”昂热靠在墙上,用最放松的姿态说着最具锋芒的话语。
“我们有五六十年没说话了,昂热?”汉高说,“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老,像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
“锋芒毕露也好过某些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甘腐烂,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看样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我最近似乎并没有那里惹到你了。”汉高语气平淡,像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最近在调查我们的‘青铜’计划结果?”
“很少有什么消息能逃过你们那位诺玛的眼睛,”汉高顿了顿,“听说你们杀死了四大君主中的‘青铜与火之王’,我们只是想确定一下你们有没有得到诺顿的龙骨。”
“所以才会对那份‘ss’级资料下手?”昂热不知何时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把折刀,一边闲聊,一边把玩着。
但是汉高却死死的抓住拐杖,他认识昂热百年了,清楚的知道昂热拿出这把折刀意味着什么。昂热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静的人,他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个已经杀红眼了的人!
一个杀红眼了的人拿出了他的折刀,谁也无法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尽管昂热没有打开他的黄金瞳,爆发他的血统,但是他的威严充斥着整个长廊。猩红色的天顶、墙壁和地面,阳光照上去,流淌着介乎鲜血一般的华丽色彩。
雇佣那群猎人抢夺‘ss’级资料的是一个德国人,再加上胆敢在背后算计密党的势力并不多,昂热很快便锁定了这些欧洲的混血种家族势力。
他说过,那种躲在幕后的肮脏手法,谁敢用,谁死!
一丝丝冷汗划过汉高充满褶皱的面庞,如山一般的威严压在他佝偻的背上。他已经太老了,四五十年前还与昂热动手的他终究还是太老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无法支持他和一个亡命徒搏斗。
“或许我可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