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小人有件事先打听下,那吏部尚书家里有几个孩子?”
张诚没有想到王通要说的居然是这件事情,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转头看向邹义,邹义三脸恭谨的站在旁边,看到张诚的目光。立刻识趣的躬身说道:
“干爹稍等,儿子这就出去问问。”
邹义出去之后,王通沉声说道:
“不瞒张公公说,现在这边笼络住了不少的赌坊青楼。那些茶馆饭庄的也派了眼线,林林总总的消息收上来许多,那三阳教的手伸的太长,来钱的生意,不管黑的白的都要插一手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诚坐在那里冷笑了声,不屑的说道:
“不知道宫内宫外那位大佬脑子坏掉了,想要养一批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咱家看啊。钱财什么的还是小事,恐怕这位爷琢磨的也是消息,”
尚书家里有几个儿子。这个要打听很容易,邹义很快又走进来,开口说道:
“尚书王国光家里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王泰来还住在府中
说完这句话,张诚和邹义的眼神都投到了王通身上,王通点点头说:
“今日里抢民女那个就是这王泰来,而且查何金银这案子的时候,也是这人出面给顺天府施压”。
事情说到这里,居然又兜了回来,扯到了三阳教身上。张诚立刻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却抬头看看额头上还有灰尘的帮义,询问说道:
“你怎么看?”
“回干爹的话,偏街那边杀人要口供都是用的东厂名目,以王国光清流领袖的身份,他想来是不怕这个的,保不齐到时候要上疏或者直接面参东厂乱政,无视有司”到了那个地步,不管咱们如何遮掩,事情总还要传到太后娘娘和冯公公那边去
百姓听东厂和锦衣卫色变,但在吏部尚书这个层次的大佬,那也未必害怕什么,王国光直接找上内阁,摆明了说理,皇帝还真没什么办法。
现在屋中的话题中心反倒是在邹义这边,部头抬头看了看,笑着说:
“这清流领袖身份难缠。不过却恰好可以用这个做做文章。”
王通回到武馆之后,刮练应该进行了一段时间,正在休息的时候,不过每名少年脸上兴奋的神色都没有消退。
万历皇帝每日必然带来的那一大包袱点心早就被分了个精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在那里边吃边聊,见到王通进来,历韬和孙鑫几个做头目的少年都站起来像是大人一样的抱拳拱手招呼。
其他的少年更是热烈。还有人举着啃了一口的挂花酥饼高声喊道:
“王校尉,这边还有,我的分你吃。”
实在是热情非常,这男孩子大凡一起打过一次群架,友情都是快速的升温,何况王通孤身冲在前面,危险的时候又和几位大孩子顶在最前,并且指挥大家如何拼命,这等表现,更是有首领的意思。
在心理年龄上,双方悬殊不王通也把对方都看成是孩子,可这次大家彻底的接受自己。并且这么客气敬重,也的确感觉到心理快活。
当下抱拳答礼,高声喊道:
“家里新买了些蜜枣葡苟干之类的果子,明天拿来大家尝尝。”
这等干果甜食,最是被众人喜欢,当即是轰然一声答应,高声叫好,各个脸上都有笑意。王通重点不在这边,他举目四望,正看到李虎头和万历皇帝在众人的角落之中,按理说大家也是一起打过闹过,感情应该不错才是。
王通连忙跑了过去。李虎头满脸无聊的站在那万历皇帝的边上,看到王通过来,立刻扯着埋怨说道:
“王大哥。黄义军回来之后就这个模样,也不说话,是不是吓坏了,就和我当时那样?”
李虎头说的就是自己杀人之后在王通家里完全失态的表现,他还以为万历皇帝也是同样的情况。王通哭笑不得的轻拍了下他脑门,说道:
“不要瞎猜,快去吃点心吧,再不去渣都剩不下,黄义军这边我来劝劝
看着有人接手,李虎头欢呼一声,就跑到众人堆里抢点心去了,万历皇帝手里拿着地面的小沙粒,无聊的丢到不远处,看到王通过来,停下了动作。
王通连忙上前低声问道:
“陛下,怎么不和大伙在一起,一个人在这边
皇帝正在想什么是不能问的,只好换个话头引出来,果然,万历皇帝也是想要找人说话,他伸手拽了下王通的裤脚,示意他坐下。
等王通坐下,万历皇帝才盯着前方说道:
“吏部尚书王国光那人是清流…“翰林院、国子监、都察院的那此言官清流都以他和劳叩一为首领的,他又知道联在这个武馆,闹这么一出,非得让他扯到什么为君之道和圣贤教义上。”
王通脑中有些迷糊,心想你是当今天子,怎么吏部尚书还让你这般忌惮,万历宴帝把手里的沙粒一扬手都丢了出去,情绪低沉的说道:
“母后那边最见不得联胡闹。下面这些臣子这么说,母后又要说什么祖宗和社稷,又要哭着说联的父皇,联最听不得这个,每次心里都难受的紧
万历皇帝在史书上褒贬不一。但不管是喜欢八卦的明朝士人,还是喜欢扭曲变造的清朝史官,对他的评价都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纯,孝”他对自己的生母慈圣太后李氏和法理上的母亲仁圣太后陈氏,都尽心照顾。
看着万历皇帝有些发愁的面孔,坐在边上的王通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今天真纯朴的小孩子,一个胖乎乎很天真又喜欢耍小心眼的小孩子。
王通朝万历要帝的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
“陛下小人这边倒有个法子,今晚你一定先要去找冯保冯公公。东厂那边的消息肯定会抱过去的。御马监那边和其他地方的,张公公能拦得住,然后明天上朝的时候
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一直到教习们招呼再次集合的时候才起身。不过那时候万历皇帝的神色已经笃定了许多。
“大伴,联今天的事情你先不要和母后说,好不好!”
万历皇帝说的有些小心,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神色中有些怒意,双手郑重其事的拱起,跪下恳切的说道:
“万岁爷是万金之体,怎么能轻犯险地,要真有个,不能言的事情,置祖宗社稷于何地,置两位太后娘娘又于何地,今天就算是天子的旨意,奴才也要把这件事禀明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做主。”
冯保是个权阉,而且喜欢财货。可对于万历皇帝的教育和行事,他却有一种忠仆和严父夹杂的心态。首辅张居正曾经多次给万历皇帝寻来珍玩有趣之物,要给皇帝修建园林花苑,却都被冯保给阻挡了回去,就是担心万历皇帝玩物丧志。
今日间,万历皇帝看着安然无恙。可却让所有知道的人后怕,冯保更是担心的恨,他已经准备阻止万历皇帝去武馆了。
看到冯保如此郑重的模样,万历皇帝也有些胆怯,在皇帝和太监之间出现这样的关系,的确让人奇怪。可却是实情。
万历皇帝眼珠转了转,走到跪在那里的冯保跟前,用手扯了扯冯保的蟒纹红袍,哀求的低声说道:
“大伴,求求你了,明天晚上你再禀报给母后行不行,就一天,联就要一天的时间,求你了?”
他拽着冯保的红袍袖子来回晃荡。完全是撒娇的模样,冯保抬起头看着万历皇帝,脸色上的怒意渐渐消退。末了还是叹了口气,开口说:
“陛下,白日里的事情,老奴不会向太后禀报了,可陛下在皇城之外如此贸然行事,要时时想着天下万民,想着江山社稷啊!!”
听到冯保的承诺,万历皇帝脸上全是喜色,冯保站了起来,满眼全是长辈的慈爱,柔声说道:
“万岁爷白日也辛苦,想必也饿了,跟老奴去太后娘娘那边用膳吧!”
万历皇帝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被冯保牵着手走出书房,外面等候的张诚躬身施礼,连忙跟在了后面。
“张大哥,在这南街附近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置办一间宅院,把咱们养的那些小伙子丢进去,具体的我会和各路神仙打招呼。”
已经坐在堂屋中的王通神情有些急躁,白日里的事情越想越是后怕。自己的准备布置还是不足,险些酿成了大祸。
武馆的几名教习、李文远、孙大海、张世强以及马三标都在这屋中。脸色都不算太好看,尽管有几个人都不知道王通为什么如此焦躁。
“赵教习,武馆中的少年不要责罚,今日之后,他们的份量恐怕又要重了许多,诸位教习,还是尽心教导吧!!”
王通又是补充说道,说完这句屋中静默了会,王通却突然想起一事,立刻厉声对孙大海说道:
“大海,立刻去把夏掌柜和他姐姐一家的底细给我查出来,人都给我看住了,一个也不许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