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低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陆修璞这时开口了,这一刻,他像是忽然老了好多岁,看着主位上的陆宗信,挤出一抹惨笑,“爸,您直说吧,这件事,您想怎么处置?”
陆宗信疲惫的道,“这件事发生后,拂桑瞒下了,一来是不想在大婚当天引起众人的恐慌,二来也是为咱们整个陆家着想,不愿摆到明面上去,损了陆家的清誉,这个情,陆家的人得承了,但该给的交代也得给了,秦家通情达理,不插手咱们陆家的事,他们只对付那背后之人,至于铃兰,就交给家里发落。”
陆修璞冷嘲的道,“所以呢?就把我撸下来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难道还觉得不甘心?”
“呵呵呵……甘心,我怎么会不甘心呢?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您都先斩后奏的宣布了不是吗?我的好儿子更是从很久之前就准备接手了吧?所以,我甘不甘心,有区别吗?总归,以后陆公馆再我的立身之处了。”
陆宗信痛心疾首的道,“修璞,难道你不当这个家主,就不是陆家的人了吗?难道在你眼里,只有那个身份地位才重要?你迟早都要交出去的。”
陆修璞冷沉而决然的道,“可我现在不想,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需要那个身份,但被您剥夺了,我的尊严和脸面今日更是被您踩到了土里。”
陆宗信气的捂着胸口急喘。
陆宗安沉声道,“修璞,这话过了,你父亲的做法并没有错,他一开始是想给你留颜面的,是你自己一意孤行,非要逼他给你个答案,现在真相大白,你却要怨恨他了?这是什么道理!陆铃兰是你的女儿,她若没有出嫁,这会儿早该跪在大厅里忏愧了,只是让你退去家主之位,你有什么不甘?”
陆修璞寒着脸道,“二叔,这事不是落在您头上,您尽可以说这种大义凛然的话……”
闻言,陆宗安冷了脸,字字如刀的打断,“这事如果落在我头上,我会依着陆家的家规办,莲馨是我嫡长孙女,她如果像陆铃兰那样做出这等恶毒的事,哪怕她出嫁了,我也会打上门去,亲自教训她,且以后终生不准她再踏进陆家一步,我陆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至于她的父亲修德,罢去他的族长之位都是轻的,至少让他在祠堂里跪三天,求祖宗们恕罪,假如他像你现在这般,不但不认罪还当面质问长辈,我能打断他的腿。”
陆修德知道这话都是假设,可还是腿肚子颤了颤,掏出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更坚定了回俪城后主动退位的心思,省得哪天真犯了错被打断腿。
陆莲馨神色不变,还在安抚着郝美芳。
陆修璞被这番言辞给怼的灰头土脸,无言以对。
陆宗信颤巍巍的站起来,羞愧道,“是我教子无方啊,我去向祖宗请罪。”
“老爷……”郑秀莲也在,闻言,惶然的喊了声。
“你也跟我一起吧。”
“……”
陆宗信离开时,又说了一句,“陆公馆由此刻起,大小事都交给明瑾做主,后宅让玉姗打理,玉姗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请教你二婶,如果有人提出异议或不服,不管是谁,家法处置。”
“是,爷爷!”
陆明瑾站起来,恭谨的应了。
梁玉珊也迟疑着起身应了声,神色还有些不定。
“妈,我扶您回去歇着吧。”陆芙蓉说着,搀扶起失魂落魄的乔映茹,缓慢的离开了大厅。
陆明瑜见状,也上前去扶陆修璞,却被他一把推开,踉跄着自己走了。
陆明瑜看向陆明瑾,“大哥,我跟着去看看。”
陆明瑾点了下头。
陆宗安这时摆摆手,“都散了吧,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
“是……”
众人散去后,大厅里安静下来,还留下陆修玦两口子,陆明瑾和陆明琅,陆明泽和陆莲馨也在,陆宗安看着几人,叹道,“水至清则无鱼,哪家都会有那么几件见不得光的事,好在拂桑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而犯错的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就别太过伤心了,不然苦的是自己,人呐,总要往前看的,不然也是辜负了拂桑的一番好意,她之所以瞒着,便是不想大家都跟着难过。”
几人都点点头。
郝美芳擦了擦眼,平复下情绪,“我明白,等回去后,见了拂桑不会再难受了,省得她看了跟着担心。”
“嗯,这就对了,修玦家的,你生了个好女儿啊,拂桑聪明识大体,你后福绵长呐。”
郝美芳苦笑,“我不要什么福气,只求儿女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会的,拂桑身边有秦姑爷在,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的,他们两口子注定走的路不会顺利了,但只要夫妻同心,就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还有咱们陆家,也是他俩的后盾。”
“嗯,谢谢您,二叔。”
“唉,谢什么啊,都是一家人。”陆宗安摆摆手,看着陆明琅又道,“明琅啊,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了,这回的事你爷爷处理的也算公平,他不止是拂桑一个人的爷爷,他还是这一家之主,总的顾全大局。”
陆明琅没说话。
陆宗安继续道,“你还没婚配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了,对你们几个年轻的都不好,我们倒是不在乎这章老脸了,可你们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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