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的反应瞒不过陆拂桑的眼睛,她也算是过来人了,哪能看不出逐月此刻因为天枢的漠然离开而心里失落?她指了指椅子,“坐吧。”
逐月机械的坐下去,微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忘了跑这一趟的目的。
陆拂桑给她倒了一杯山药粥,“先喝点暖暖胃。”
逐月这才抬起头,双手握着杯子,“谢谢……”
陆拂桑笑笑,端起杯子喝了两口,“不是说有事儿要问我吗?现在就我们俩个,说吧。”
闻言,逐月似才想起来什么,“少夫人,您能猜到的对吗?”
“为了宁负天?”陆拂桑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和平淡。
逐月咬唇点了下头,“实不相瞒,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他还活着,又回了雍城,所以我,我就想问问您,这事是真的还是谣传?”
陆拂桑看着她,“是真的如何?谣传又如何?”
逐月神色微变,一时无言应对。
陆拂桑意有所指的道,“他已经跟桑天没关系了,跟你也没关系了,还是说,你依然放不下他、想要继续追随他、活在黑暗里?”
“我……”
“逐月,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想明白了,我能理解你对他的感情,不止是男女思慕,还有主仆恩情,可是这一切,都随着他的死结束了,他当初没有告诉你真相,又委托你处置了他名下的一切,你还不懂他的意思吗?他不想连累你跟他走同样的路,他想看到你重新开始,而不是沉浸在过去里。”
闻言,逐月忽然双手捂脸,肩膀抖动。
陆拂桑没有出声劝,静静的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半响后,逐月才放下手,眼圈微红,却是坚定了很多,“谢谢您,少夫人,老大的意思我其实早就知道,也试着努力把过去的都放下,只是年三十那天,我忽然接了个电话,对方告诉我,老大还活着,且回来雍城了。”
“那人,你认识?”
逐月迟疑了片刻,点头道,“我跟他没有见过面,但是有过几次联系,他是老大的人,比我跟老大走的还要近,老大身边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对老大……更了解。”
逐月的意思,陆拂桑明白,宁负天之前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事,逐月不知,但他们知道,想来就是当初在天堂岛时拦截她的那帮子人了。
那些应该都是宁负天的亲信。
“那他们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何意?请你再回去?”陆拂桑问。
逐月摇头,“他倒是没表露出这个意思,只是问了些老大过去的事儿,在桑天那些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和事情,我当时只顾着震惊老大还活着的事了,事后平静下来一琢磨,就觉得这事不对劲,他们好像,好像……”
逐月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诡异感,陆拂桑接了过去,“他失忆了。”
“什么?”逐月惊呆了,片刻后,又反应过来什么,喃喃道,“这么说,他真的还活着?也真的回来了?”
陆拂桑点了下头。
“那您……见过他了?”
“嗯。”
逐月忽然笑起来,笑得有些凄楚而嘲弄,“我还以为这事会有多惊天动地,却其实,其实不过是我大惊小怪而已,少夫人,您早就猜到了对吗?”
陆拂桑没正面回答她的画,而是淡淡的道,“当初他不过是玩了一出金蝉脱壳而已,骗了所有人,这次回来,不光失忆,还整了容,变了身份,彻底成了陌生人。”
“什么?”逐月震惊的无以复加,噌的站起来,“怎么会这样?他,他背后……”忽然想到什么,又颓然坐回去,“他背后的人操纵的吗?”
“他自己若是不配合,别人又怎么去操纵他?”
逐月眼眸一缩。
陆拂桑直视着她,“逐月,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么隐秘的事都坦白给你听吗?”
闻言,逐月复杂的摇摇头。
陆拂桑神色一正,“不是因为你曾护过我,也不是因为你现在为我做事,而是因为,你是天枢喜欢的女人,我这才没把你当外人,懂了吗?”
逐月神色一变,张张嘴,却又解释不了什么。
陆拂桑笑笑,“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对你,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我也不是要逼你跟天枢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是看天枢对你情真意切,想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你若也有心抓住,那么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你依然放不下,那我也不能见天枢为你受苦了,他是四爷的人,我护短,少不得要替他做一回主,帮他另外寻摸一个媳妇儿,总不能你不喜他还要继续缠着你吧?”
逐月的脸色白了白,眼底溢出慌乱和无措来。
陆拂桑慢悠悠的又道,“别紧张,就算你和天枢不成,你得能力我还是很欣赏的,桑天依然给你管,只是你若跟宁负天再扯上什么联系,我就没法坐视不理了。”
这话里的深意,让逐月心乱如麻,她忍不住问道,“少夫人,老大曾经那么爱您,难道您现在对他一点情分都没有了?”所以才会说起来这么冷静。
陆拂桑有几分恍惚道,“人要往前看,揪住过去不放,累人累己而已,而且,他曾经犯下的那些事,把过去的一切情分都抹去了。”
逐月没再继续追问宁负天到底做了什么事儿,但猜也能猜到几分,她站起来,郑重其事的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您,少夫人,还愿意提点我、给我机会。”
陆拂桑回神,勾唇笑道,“谢就不必了,不要辜负就好。”
逐月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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