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学明心里本来就仅剩不多的热气,也彻底凉透了。
他当年起家之初,因为太穷,夫妻俩扒火车、睡桥洞,忍饥挨饿、起早贪黑都是家常便饭。
挨耳光、闷棍,上当受骗这些,也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全家有谁帮过他们?
好不容易求得叶学成给借了二百块钱,还隔三岔五的催他们还,生怕他们还不起,而且必须还双倍,——说句难听的,高利贷都没有那么狠。
唯一的儿子因为没人照顾,想放在家里让老母亲帮着看一下,叶学成两口子也是死活不同意。
弄得他们只能把叶俊哲带在身边一起吃苦,现在想来,叶学明都还觉得那些年亏欠儿子太多了。
老母亲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后,赡养老母亲也是。
他们夫妻确实出不了力,便只能出钱,那时候,一个月五十块钱足够老母亲吃穿用度,还绰绰有余了。
叶学成却狮子大开口,非要一百块,不然就让他们把老母亲接走,他绝不会再管。
他们于是只能又省了再省,一度连给叶俊哲订幼儿园的牛奶和园服都只能拖着,夫妻俩也一度一个月都沾不了一点肉腥儿。
才把那每个月的一百块给堪堪凑了出来。
结果叶学成竟然还有脸拿当年来说事,拿当年他“借钱”给他和老母亲是他们夫妇“养老送终”的来威胁他?!
叶淑碧就更可笑了,他们夫妇这些年帮了她一家多少?
大到买房子买车孩子工作这些事,小到平时闫家有需要了,通过叶淑碧求到他面前,他能帮的,基本从来没推辞过。
竟然同样威胁他,还是拿人夏初来威胁;更过分的是,还说要去举报他的公司偷税漏税。
知道的,说这是他同父同母、血浓于水的亲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叶学明能有今天,当然不是吃素的。
还彻底冷了心,彻底冷静了下来,叶学成和叶淑碧两家便捆一起,也在他手下走不了两个回合了。
先是打电话,让自家公司不用再进叶佳老公家的货;再打电话给商务局的领导朋友,请他尽快找理由把闫涵给开了,反正闫涵在局里也拈轻怕重,早就惹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嫌,要开了她太容易了。
之后,再让林爱群把这些年来,他跟两房人所有有记录可查的账目都列了清单,发到群里,限两房人一个星期之内,把属于她的那一半全部还给她。
否则,就去法院起诉他们……
林爱群边说边冷哼,“虽然到最后,还是没免得了我做恶人。但这个恶人做得我高兴,盼了多少年,才给盼来的?那叫一个爽!”
夏初皱眉道:“竟然那样威胁二舅,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太恶心人了,没见过这样软饭硬吃的,是该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叶学明沉声,“还是我这些年太纵容他们了,才会让他们以为我至少在他们面前是软柿子,可以由得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吧?的确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欺。”
林爱群道:“总算你醒悟的还不算太晚。对有些人,你就得狠一些,这不你一狠,他们立刻就怂了?夏初你不知道他们多好笑,你二舅才一硬,我的律师函才一送到,他们立马软了。哭哭啼啼的说他们错了,求你二舅再原谅一次。”
“但私下里,老大还想说服一些老家和你外婆那边的长辈,为他所谓作证,然后一起逼你二舅就范。也不想想,实实在在有钱的是你二舅又不是他,那些人怎么买他的账?前脚跟他说得好好的,后脚就告诉了你二舅。”
“而且他又不是直系亲属,你二舅对他可没有任何义务,只有情分。还真是倚老卖老惯了,就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
夏初无语,“真的不知道他这六十几年是怎么活的,怎么能又蠢又坏到这个地步?”
林爱群冷笑,“所以我骂他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呢!小的那个也是,也不看看我们公司现在都什么规模了,怎么可能偷税漏税,最多也就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合理避税而已。”
“还想举报我们,想让我们停产关门。她要真能做到,我反倒服了她,可惜是条只会无能乱吠的疯狗,根本没那个本事!”
叶学明皱眉,“行了,别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唠叨个没完,白白影响心情。夏初啊,今晚要不别在家里吃了,去外面吃吧?早该感谢希尧了,但时间一直不合适。正好今天合适了,就先请你们吃个饭,稍微表达一下谢意吧?”
夏初忙笑,“二舅怎么又来了?谢姐早就把汤煲上,菜也都准备好了,还是在家里吃吧。吃了您和二舅妈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长途跋涉呢。”
正说着,霍希尧回来了。
把外套挂好,就笑着上前招呼叶学明和林爱群,“二舅、二舅妈。二舅气色真不错,人也胖了一些,看来这段时间休养得很不错,初初和我也能安心了。”
叶学成笑着点头,“是休养得不错,主要你们二舅妈照顾得好,也托大家的福。希尧工作很忙吧?我们还来打扰你们。想请你们吃顿饭,先稍微表达一下谢意,夏初还不肯,说就在家里吃,真的要不好意思了。”
霍希尧忙摆手,“二舅这话就见外了啊。”
彼此寒暄几句后,霍希尧便请了叶学成到阳台上喝功夫茶去。
夏初才低笑着对林爱群说,“二舅妈别跟二舅一般见识啊,他不是真说您唠叨,他就是面子上过不去了。毕竟还当着我这个小辈的面,但又的确大半是他纵容的,所以就……您懂的。”仟千仦哾
林爱群看了一眼阳台上正跟霍希尧说话的叶学明。
才撇嘴,“现在知道要面子了?不过算了,我大人大量,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何况总算把多年的毒瘤不说彻底清除,至少清除了大半,我心里高兴。”
夏初点头,“这些年的确给您和大表哥添了不少麻烦,也生了不少气。别说他们还端着碗,就在骂娘了,就是我和夏叶女士一家子,也一样添了无数的麻烦,早就想跟二舅妈说一句‘这些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