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师师长张卓清舔了舔嘴唇。
守不守得住？
他从来没觉得靠着自己一个主力师能守得住。
可就算是守不住，总得多拖点时间吧。
哪怕一个小时也是好的，最起码在长官那里也能有所交代。
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形势不对。
鬼子太疯狂了。
大几百门重炮，无休止地轰击防线。
谁能撑得住？
总感觉，马上就要凉了。
这一眼，甚至都看不到未来。
只有无穷惊恐。
“一小时。”
“从现在开始计数。”
“一小时之后撤退。”
“现在所有士兵都躲入到战壕中……”
“继续往下挖…挖掘更深的战壕……”
“以此躲避鬼子的炮弹……”
“如此密集火力，我99师怎么可能顶得住……”
“坚守一小时，也算是对长官有所交代了……也不算…辜负长官了。”
99师师长张卓清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随即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
目光晃动，头晕目眩……
那种压制胸腔的感觉，显得格外不爽……
毫无通畅之意。
莫名地觉得…头晕目眩。
烦躁感，还在稳定加强中。
“师长，按照长官的意思，除非我们全部阵亡了，否则都不能撤退的。”
“一小时后撤退，岂不是违背了长官的命令？”
“那长官那边，岂不是交代不过去？”
“长官的脾气您也知道，到时候此事可不好处置……”
“说不定长官还要明正典刑，师长您可就危险了……”
一旁的上校团长忍不住提醒道。
“所以呢？”
“真要是死守，那99师的兄弟恐怕都得死，一个都剩不了。”
“届时我同样也是个死。”
“至于撤退之后长官的愤怒……那其实根本就不在考虑范畴内。”
“长官大不了也就是毙了我。”
“而正常情况下，长官不会下此毒手的。”
“况且，我99师坚守一小时，已经完成了自己应尽的义务了。”
“剩下的事情，难不成还要让我为之陪葬？”
冷笑声跟着传来，目光闪烁，压迫感显得格外强烈。
99师师长张卓清显得人间清醒。
对于这所有的一切情况，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师长高见……”
“倒是属下愚昧了。”
“按照师长所见，面对这些犹若疯魔的鬼子，我们中央军…能守得住山之城吗？”
“长官…会不会已经为自己找好后路了？还是……”
上校团长心思显得比较多。
对这些事情格外关注。
“山之城能不能守得住，不太好说。”
“鬼子固然有两个帝国军二十一万部队。但是长久的奔袭，身心俱疲，现在纯粹靠着一股气在撑着，一旦时间长了没有什么战果的话，这群鬼子就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什么战斗力了。”
“现在这群鬼子就像是吃了一些虎狼之药，暂时靠着这种疯劲提升了战斗力，但是注定无法持久。”
“用不了多久，这群鬼子自然就要跟着垮台了。”
“到那个时候，这群鬼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崩塌…再崩塌……”
冷笑声跟着传来，一言不对付，就彻底显得无所谓。
主打的就是一个坦然。
态度上，就是这么直截了当。
“师长的意思是，山之城…极大可能守到最后？”
“只要打好持久战就好了。”
上校团长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他可就知道接下来应该这座了。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面都得有点数才行。
“事在人为。”
“第6兵团不是刚刚从我们的防线冲过去了吗？”
“第6兵团十多万兵马，若是第6兵团愿意全面听从长官调派，愿意唯长官的命令马首是瞻的话，那加上第6兵团的十多万兵马，我们瞬间就能在山之城调集三十多万兵马。”
“就算是耗，也能耗一段时间了。”
“鬼子长途跋涉，非但疲劳，而且后勤也得不到保障。”
“打到最后，这群鬼子除非担心吃不饱之外，还要担忧弹药的消耗。”
“而我们中央军坐拥山之城的兵工厂，打持久战，我们自然是不怕的！”
“非但不怕，而且那位长官肯定更倾向于拖到最后。”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新一师马上就要去攻打鬼子在夏国的大本营天城了。”
“在夏国境内，鬼子对天城的重视程度不亚于我们对山之城的重视程度。”
“现在这群鬼子之所以如此疯狂地发起攻城，恐怕也是希望早点结束战斗，然后好回去驰援天城。”
“若是新一师真的拿下了天城，对于这群鬼子来说，那就是天大的打击。”
“到时候这群鬼子士气必定大降，也就没了继续攻城的心思。”
“是非曲直，究竟怎样，主要还是看接下来的处置方式和手段。”
“不过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到了我们中央军的生死存亡时刻……”
“那位长官，恐怕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局势……”
“劣势，决不能一直持久下去……”
99师师长张卓清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浑身上下，倏然抖了抖。
极度困倦之意清晰而知，整个人跟着疯狂摇摆起来。
聆听着一阵阵的炮响，他突然有些困意了。
炮声不断，这就是战争的声音。
在战场上，睡眠质量总是这般好。
“师长！”
“鬼子上来了！”
“鬼子步兵开始冲锋了……”
“差不多一个师团的鬼子，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鬼子的重炮仍旧不停……”
“师长，怎么办？要冒头吗？”
军官匆忙询问道。
现在冒头，容易被鬼子的炮火覆灭。
不冒头，鬼子的步兵马上就要到眼跟前来了，到时候还是个死。
早死万死，谁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死……
思来想去，就显得格外为难。
生死两茫茫……
为国攻？
胆怯退？
“一团留下来。”
“死守阵地。”
“战斗到最后一刻！”
“其余部队，抓准机会，陆续撤离。”
“99师，不能就这么被灭了。”
“关键时候，要舍得断尾求生……”
99师师长张卓清差点就将嘴唇给咬破了。
此刻闭起双眸，回忆起诸多往事，最终悠然化为一声叹息。
尽力了，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