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南的这个提议,无疑让赵总很是为难。
说实话,这也就是赵总,也就是跟他合作的不错,要是换成旁人,田向南说不定这会儿也懒得管这个事了。
真以为去当中间人就不丢脸了?
他带着人去道歉,田向南同样也跟着丢脸,同样也跟着憋屈。
毕竟他和三宝商会同样也有一些矛盾在呢。
可这事,不管又不行。
赵总一旦出了事,那16建筑队肯定也得出大问题,同样也会影响到明年的装修工程。
就算是临时换建筑队都不行,工期耗不起,他们春城步行街要是也晚开个半年啥的,那损失绝对是数以大千万计的。
赵总去低个头,说不定能领回他的家人。
田向南去丢点脸,说不定能给大队挽回几千万的损失。
这也就是放在现在,人的节操底线那都是有高标准的,所以两人都觉得为难,都觉得憋屈。
可这事你要是放到后世,脸值几个钱啊?真要是能挽回这几千万的损失,别说让我丢点脸,让我给你表演个川省变脸都行。
“呵........”
沉寂了许久之后,赵万里也只得是苦涩的笑了笑。
“田书记,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其他还能怎么办呢?”
田向南也跟着叹了口气。
“要是咱们能知道一些三宝商会私下里有哪些产业,哪些买卖,或者哪些门道,咱们说不定还能抓住这些当威胁,跟他们脸对脸的谈。”
“可关键,这些咱啥也不知道,抓不住人家的一点有用的东西,让人家抓着小辫子,那不就只能低头了吗?”
田向南在那回得知了赵总和三宝商会有很深恩怨的时候,当时就问过他,知不知道三宝商会这些年经手的是什么样的产业?
只可惜,赵总对这方面还真的不了解,毕竟他从小就家境败落了,也不再接触商行了,自然也不了解其中的信息。
再加上10年动荡,谁知道三宝商会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唉.......”
听他这么说,赵万里也不由跟着叹了口气。
“要是我爹娘能还在就好了,估计多少应该能知道一些,可惜因为我爷的事,我爹娘在那以后,也基本上不再说商行的事了。”
“就是呀,要是能有个懂行的人知道一些,那咱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了.......”
“唉......诶?”
田向南说着,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叹到一半,他眼睛猛然瞪了一下,随后使劲在脑子门上拍了一下。
“诶,不对呀,我咋把这老货给忘了?”
“怎么了?田书记?”
对面的赵万里明显也听出了异常,语气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希冀。
“赵总,是这样,我刚刚想到一个人,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三宝商会的消息。”
“谁?是谁?”
“这样赵总,你先别着急,这人刚好就在我们这里,我去找他问问,回头有结果了,再给你打过去。”
田向南说着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去门边穿上了自己的高帮棉鞋,想了想,又找出两块棉布和绑腿打在了裤脚上。
往南走的路也不知道好不好走,还是多做些准备好。
没错.......
田向南这会儿突然想起的那个人,就是老羊羔。
前面也说过,三宝商会还有东北虎帮,其实就是一帮商匪。
从民国时期,一直到到解放后,他们的行事手段都很粗暴,同时跟各个山头林岭的寨子都有各种各样的关系。
那既然如此,老羊羔会不会也知道点什么?
毕竟他以前就是山寨里的当家的呀,他以前就是土匪。
按赵万里的说法,那以前城外的土匪基本上都是三宝商会养的,那老羊羔呢?
他会不会也跟三宝商会有联系?
即便是没联系,但同样都是混土匪圈的,他总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吧?
临出门的时候,田向南想了想,又从家里拎了两瓶酒,还把他从市里买的好烟给带了一条。
这老家伙懒散得很,没点好处的事,估计就算他知道,都不一定肯多吐口。
顺着门口的小路往南走,刚一出屯子,田向南就见到了眼前令他意外的一幕。
远远的就见一大堆身上裹着厚厚棉袄的大小身影,手里正拿着铁锹扫帚,还有爬犁,在通往水库边的小道上忙活着呢。
从村口这边过去,厚厚的雪面上已经被扫出了一条小路。
都是那些孤儿团的孩子们干的。
那些孩子一边干活还一边彼此打闹笑闹着,看那气氛,孩子们的性格,明显比刚受伤的时候要好了许多。
只不过等见到田向南之后,那些孩子才不由停下动作,安静的站在了两边,有两个年纪大点的孩子还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田叔.......”
“诶.......”
田向南也有些意外的点点头,冲着孩子们笑笑,然后一个个小脑袋挨个的拍过去。
“杨老头在家吗?”
“搁家呢?”
先前搭话的大孩子又连忙回答道。
“行,我过去看看,你们干活悠着点,别磕着碰着.......”
“诶,知道了......”
田向南挨个跟孩子们都打了招呼之后,这才朝着水库边的小屋里去。
在他身后,等他走远了,那些孩子们才放松下来,慢慢的开始窃窃私语。
“老羊羔.......”
田向南来到小屋前,大声招呼了一声。
等他进了院时,小屋的门才被从里面推开。
“田叔.......”
刘果这丫头从屋里出来,脸蛋红红的,怯怯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大点的孤儿团女娃子,几人手里还拿着毛线球,看样子刚才应该是在干毛线活。
“哦,果子呀,你爹呢?”
“搁屋里呢.......”
“行,我找他说说话......”
田向南说着,便拎着东西进了屋。
一进屋才发现,这屋里整的还挺暖和。
小木屋的窗户都半开着,屋里中间埋了一张地灶,这会儿正有几根炭火燃着,老羊羔身上裹着两张兽皮,正惬意的躺在旁边的摇椅上抽着他的永远不离手的烟袋。
等田向南进来的时候,老羊羔转过眼珠瞅了瞅他,目光落在了他手里提着的烟酒上面,却是皱了皱眉,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还真是少见诶,你田大书记还有拎着东西上门的时候?”
“你这话说的........”
田向南一听就不乐意了,瞪起了眼睛道。
“我寻思着,你这几年在青山大队上也没短着你,饿着你吧?”
“那不一样.......”
老羊羔却是掀起了身上的兽皮,坐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中都多了几分探究。
“粗茶淡饭饿不死是真的,但你这拎着好酒好烟上门,我反倒心里就不踏实了。”
“咋的?你让豆包出去干啥了?”
“嗨.......”
田向南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让豆包出去干什么玩命的事了呢。
“你想啥呢?豆包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让他出去干啥?”
“你放心,这回就是让他带着涛子出去帮我看看人,到城里溜一圈,又不用动手啥的......”
听田向南这么说,老羊羔这才扬了扬眉,身子又放松的做了回去。
“那你这啥情况?又是烟又是酒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太稀奇了.......”
“你这人.......”
田向南也被老羊羔整的无语,不过知道他是这个性子,这个嘴,也没跟他计较。
“来找你确实有事,不过跟豆包有关系,是想跟你,打听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