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品性淳朴善良,有空的时候也来听刘子龙和詹姆斯聊天讲故事,所以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十分愉快。
这座山中古寺,几乎成了刘子龙心目中的世外桃源了。
方丈住的禅房,在半山腰上寺庙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非常的幽静与隐蔽。过了一座月亮门,就进到院子里了。
这时候,小和尚却叫住了要进屋子的刘子龙:“刘长官,你在院中稍等。”说完,独自进了方丈的禅房。
刘子龙也没太在意,可能是先进去禀告一声吧,这也是对的。
等了两三分钟的光景,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朋友”
转身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汉站在自己面前。这大汉黑脸膛、浓眉毛,身高足有180厘米以上,两眼烁烁放光。这让刘子龙想起了“好汉”这两个字。
他上下打量了刘子龙一番,目光充满了挑衅。
“来者不善!”大脑中马上闪现出这四个字。想到这里,刘子龙立刻右腿后撤一步,双手放松自然下垂,做好了格斗准备。
果然,只见这汉子一拱手,说了句:“请指教。”然后向前一跃,一拳向刘子龙面门打来。
刘子龙见状并不躲闪,而是迎头就是一记正蹬腿。纵然是对方比自己身高臂长,也不及腿的力量和长度。经过长期的训练,他正蹬腿的速度与准确度不亚于直拳,更有比直拳攻击距离长的优势,力量也绝非拳头可比拟。
就在拳头即将打到刘子龙脸上的时候,刘子龙的正蹬腿已经结结实实蹬在大汉的前胸,迫使对方倒退了几步。刘子龙身体也是一晃才站稳,心说好结实的身体啊。
功夫讲究一力降十会,身大力不亏,自己身体素质本就不如对方,再加上大病初愈,今天恐怕是要吃亏了。刘子龙心想:今天必须智取。
此时这汉子被蹬退后,并没有急于再次进攻。而是夸奖道:“不错不错,好俊俏的身手。看在你体弱的份上,不欺负你,咱们不比力气。”
说完,他走到小院角落里,拿出两根一臂多长的细木棒:“朋友,以此为刀剑,我们较量下兵器如何?”
“刀剑我不会用,给我一根长的,我当枪使,不算欺负你吧。”刀术剑术,本来就不是刘子龙所擅长。而拼刺刀却是自己的长项。
听闻此言,这汉子满不在乎的一摆手:“当然不会在乎。”说完又去到角落里,挑了一根半人多高的长木棍,扔到刘子龙手里。
刘子龙双腿一前一后微曲,右手握住木棍轻贴胯部,左手在前微曲,让整个木棍斜着护住了自己的大部分身体。这是一个刺杀时候预备用枪的姿势。
而那汉子也化棍为刀,横在胸前。
刘子龙本打算趁对方再次冒进,利用自己手中武器长度优势,一击而中。没想到对方有了上次的经验,此番也不主动进攻了。
双方就这样小碎步的移动着互相试探,刘子龙突然对着这汉子身后喊了一句:“不要动手。”
那汉子一愣,然后回头一看,空无一人。心中大感不妙,中计了!
再回过头来,已然来不及了,那木棍头已经快到自己胸前。说时迟那时快,要说这汉子真是个高手,电光火石间还能反应过来,用横在胸前的木棍去格挡。
就在两条木棍要碰在一起之时,没想到刘子龙这一击是虚招,在刺杀术语中叫“骗刺,”而他现在具体用的这招叫做“骗上刺下,”就是为了让对方错误的去防守自己的上身,而把下身防守门户洞开,让真正的突刺达成目的。
连续两次欺骗成功,就是大罗金仙也躲不开了。小木棍准确的戳在了这汉子的大胯上。
这一次兵器交手,无疑又是刘子龙完胜。
“不算,你耍赖,咱们再来。”
“壮士,不用再来了,你的功夫明显好于我,我甘拜下风。刚才我耍诈,胜之不武,给你道歉了。”刘子龙一边说,一边把木棍扔在一旁,抱拳当胸。
“好了好了,比武到此为止。分明是刘长官胜了。”智信方丈带着小和尚已经站在了屋子门口。其实刘子龙和那汉子早就都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理会。
不用怀疑,这个汉子及这场比武,与这老方丈定有关系。
智信方丈将二人引进屋内,分宾主落座后,小和尚捧上茶来。
眼见刘子龙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后,智信方丈便开口说道:“刘长官,这个小伙子乃是我家的一个侄子,名叫秦虎。”
听闻此言,刘子龙立刻礼貌性地抱拳说道:“原来是大师的贤侄,刚才多有得罪,失敬失敬。没想到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好的功夫。”
要说这些话,也不全是恭维,刚才虽然仅仅过了两招,但刘子龙就已知道这孩子反应神速、兵器拳脚娴熟。
“不瞒您说,他父亲乃是关中一带有名的刀客,一柄七星宝刀,纵横关中道上,鲜遇对手。长期以保镖为生。秦虎这孩子的母亲在生二胎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他爹后来又续弦。怎奈后妈对这秦虎十分不好,他父亲又常年出门在外,于是就干脆把他带在身边,行走江湖。这样一来二去,秦虎也跟着他爹及众镖师,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武艺。尤其继承了他爹的全部刀法。”
“但没想到刀枪拳脚的武艺,终还是落伍了。一年前的一次保镖中,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了一群溃兵拦路抢劫,任凭保镖的好话说尽也不管用。最后双方动手,我这兄弟武功再高,也不是钢枪的对手,身中数弹。”说到这里,智信方丈已然泣不成声了。
秦虎也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子龙和小和尚赶紧相劝,劝了一会儿,老方丈止住悲声,继续介绍说:“眼见带头的镖师被乱枪打倒在地,其他人也不敢反抗了,任由这伙溃兵将押运的财物尽抢而去。”
“我当时想冲上去搏命,被镖行里的其他人死死的抱住。”秦虎边哭边插嘴道。
“溃兵走后再看他爹,鼻口都喷出血来,人明显不行了。临咽气前,嘱咐他不必回家,而是让他投奔我来了。说完,也就撒手人寰了。”
这孩子的命真是太苦了!刘子龙想。但这个乱世,又有几个不是苦命人呢?好歹他爹把他拉扯成人,并且还教会了一身武艺,而且还有个家族的大爷来投奔。又比很多孩子要幸运。
但这话怎能说出口呢?只能继续安慰二人。
“这孩子虽说投奔我来了,不过他这好动不好静的性子,与我这青灯古佛的寺庙,怎能相容?再说了,他一身武艺,不去谋个前程、干番事业,也对不起这堂堂七尺之躯。”
“大师,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刘施主你要下山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观察中,我确信你有盖世之才,而且品德高山,是老衲从未见过的天降奇人。让他跟了你,是他这苦命的娃修来的福分,也是他最好的归宿啊。”老方丈真诚地看着刘子龙,说出这番志诚的话语。
沉吟了一会儿,刘子龙说道:“大师,我不能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