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刘子龙大部分日子里都会来参加水库的义务劳动。肩膀上磨出了茧子,手上的水泡也变成了茧子。
一天中午,正在劳动的人们听到了收工的哨子声。
刘子龙刚挑完两筐土,听到收工的哨声,把扁担和两个土筐放到一旁,也过去排队领饭。领完饭又用随身带来的绿色军用搪瓷缸子打了一杯开水,然后找了个背风的土坡,坐了下来。
坐了会儿觉得腰很累,干脆躺在了土坡上直直腰,同时一边啃馒头。
这时候有个战士跑过来敬礼说:“报告师座,有人找。”
刘子龙实在是太疲劳了,再说这是劳动现场,来的人估计是汇报工作的,所以干脆动都不动地说了句:“让他来这里找老子汇报。”
说完,疲惫地闭上眼,边慢慢吃边休息。
忽然,自己手里的咸菜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刘子龙以为是谁在跟自己开玩笑,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知道他很和气没架子,于是渐渐地都喜欢和他开玩笑,所以干脆张口就骂道:“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从老子嘴里夺食?”
等他睁眼一看,竟然是周启兰正弯着腰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但是眼圈却有点发红。
刘子龙赶紧道歉:“我以为是工友和我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啊周小姐。”
说完赶紧坐起来,然后起立。
在这过程中,周启兰把他手中的馒头也接了过去,就着咸菜啃了起来。
“你疯了?这是我啃过的馒头,快快放下。”刘子龙急忙制止。
“你吃我不能吃吗?再说了,你就吃这个?”
“周大小姐,这可是白面馒头啊,白面馒头,还有热水还有咸菜。这日子还要如何?”说完这些,他又凑近到周启兰耳边:“能吃饱,还是细粮,这对于很多来参加劳动的人来讲是天堂。”
周启兰叹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我给你带了件礼物来,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好啊,现在就走,哦,把馒头咸菜还给我。”刘子龙一边朝自己的坐骑走去,一边大口啃着馒头和咸菜。
“我乘车来的,跟我坐汽车走吧。”
“不了,我身上太脏了,我骑马走一样。”刘子龙急忙摆手。
周启兰把眼一瞪:“众目睽睽之下,你别让我搀着你的胳膊啊。”
刘子龙一听对方这么说,低下了头,灰溜溜的跟着人家向小车走去,快到小车时候,赶紧跑过去,边跑边用衣服擦了擦手,然后给周启兰打开了车门。
周启兰也不说话,坐在了后面。刘子龙又赶紧关上了门,自己跑到副驾驶坐了进去。
到了师部,刘子龙把周启兰请到会客厅去坐,周启兰却说:“去你宿舍。”
“什么?你没说错吧?”刘子龙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我跟你说给你件礼物,去你宿舍才行。”
“这······”
“用我搀着你的胳膊吗?你别误会,我就是去看看,坐坐就走。”
刘子龙无奈,只得头前带路。
进了宿舍的小屋子,屋子里的炉子没有火,很冷。
刘子龙抱歉地说:“白天不在,所以不生火。不过你放心,我一回来就让炊事班给我夹块煤过来,很快就暖和了。这塞外就是这样,十一月就很冷了,所以工程也得抓紧干,入了腊月大地就冻得邦硬了。”
周启兰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而是打量着小屋:“屋子不大,但是好整齐啊。被子怎么这么齐整啊,你是怎么叠的?所有东西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你这样子,看来真是不需要女人了,比女人收拾的都干净。”
“周小姐,我想洗漱洗漱换身衣服,你看我这个样子,跟土地爷一样。”
“行啊,换啊,我躺床上等你。”边说边躺在刘子龙的单人床上,脑袋枕在豆腐块般的棉被上。
“你把我棉被弄乱了。”
“你给我滚。”
“我换衣服时候你别看。”
“再废话我把你被子扔地上。”
刘子龙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就有野蛮女友啊。
看着刘子龙打来一盆水洗起脸来:“热水放少了吧?屋里这么冷,一点热气都不冒呢。”
“十八岁当兵以来,我就几乎没有用热水洗漱过。”
“什么?这么冷天用凉水?”
“用冰都洗过脸。把冰捣成冰碴子赶紧拧把毛巾擦把脸,不然又冻住了。”刘子龙边洗边很自然地说着。
“太苦了。”周启兰有些感慨。
“都这样,不仅仅是我,当兵的爬冰卧雪真不算什么。”洗完脸,他打开衣柜换了一身干净的军装。还顺手拿出来两块香皂递给周启兰:“白猫牌香皂,咱们自己日用化学品厂生产的,送给你。”
周启兰凑在鼻子边闻了闻:“很香呢。什么时候做香水啊?到时候你也要送给我啊。”
“这没问题,你这么高贵的主儿,能要我们产的东西,这是给我脸上贴金呢。”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周启兰命令道。
刘子龙只得过来,抬头看着周启兰。
周启兰伸出只手:“不许躲,不然我亲你。”
刘子龙只得照办,原地杵着不动。
周启兰捏着刘子龙的脸:“这脸皮又松又皱。唉,这风吹日晒的,你何苦呢?这才几十天,你的皮肤粗糙成这样了,快成老农民了。”
“军人嘛,要那么精致干啥?”
“再给我看看你的手。”
刘子龙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手伸出来。
周启兰握着刘子龙的双手反复看看:“手心都是老茧,手背这么多伤口?你不疼吗?”
“天太冷,冻裂的。有点疼,但是不算啥。跟你说吧,我是师长,吃得饱、穿得暖、屋里有炉子。再看看那些工地上的老百姓,衣衫破烂,家里也点不起炉子,我还有啥不知足的?”
周启兰把刘子龙的手合十在一起,然后捧起来,手背在自己的滑腻细嫩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这下子把刘子龙给弄得不知所措。
“周,周老师,这使不得啊。”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周启兰把刘子龙手猛地一甩:“我试试有多粗糙不行吗?你这样跟砂纸一样的手,没有女人会稀罕的。”
刘子龙似乎有点触动,低下了头。
周启兰也觉得这话过头了,声音又温柔起来:“刘师长,家常话晚上再说吧,走,跟我去看看带给你的礼物,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