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铁、兽?”余闲猛地抬头,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不可置信,一双眼睛却越发的晶亮,里头糅杂着满满的期待。
“是,”祁绥摇头失笑,他是真真没想到,这人不爱珠宝钗环、华服美衣,却好似爱极了这些小兽!也不知是为何?他心中好笑,但见人脸上都显出急色了,随即形容起了食铁兽的模样道:“黑白二色,目带黑圈,圆头圆脸,四肢粗胖,模样似熊似狸奴。”
“是是是!”就是熊猫,没对差!余闲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扑上前两只手紧紧拉住祁绥的手腕,那架势生怕手上松了人就跑了,开口的声音却极轻:“府中有?”语调更是温柔的不可思议。
祁绥被拉得一僵,僵硬地点头:“有!”
“在哪儿?带我去!”话还没落余闲就拉着人往外走。
“好。”祁绥腿脚打直地跟上,走了几步姿态才恢复自然,但被那柔荑握住的四根手指却依旧是一动都不敢动。
鸟兽房在府中最东边,距离不算近,好在如今已是夏日,便是夜里也不凉寒。
一路上都是问安的动静,余闲只匆匆摆了摆手,这般急行之下,路上的时间硬生生被缩减了一半。
守门的婆子都歇下了,听见动静起身时两脸迷茫。
祁绥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余闲的目光越发笑意浓厚。
“这般爱?”
“那必须的!”余闲都带出乡音来了,瞥了祁绥一眼,腹诽道:他是不可能明白熊猫对于她的意义的。
管事儿的匆匆而来,得了吩咐立马前头领路,边走边不住地后怕。
幸亏王爷王妃今儿来是来瞧食铁兽的,那小兽稀罕,他从不敢慢待,自从被送来吃食照料不能再精细,若是瞧旁的,尤其是西面那些,他怕是就过不了今晚了。
文安那没根的东西果然信不得!还说什么王爷一心公务,王妃素日懒散,都不是喜欢耍乐嬉戏的性子,说他糊弄糊弄就是,即便他在鸟兽房做出天去也没什么妨碍!
谁想如今不过一月多,这两位就大晚上的亲自上门了。
日后可不能再听他的!
这园子里的小主子真得好生伺候起来了。
唉。
屋内干净,地上摊放着嫩生生的竹笋,上头趴着一只把自己团成一团的熊猫崽崽,肥嘟嘟胖乎乎的,毛也非常干净,嘴边还落下一块剩了一角的苹果,再远些是一盆尚温的牛乳。
好可爱!
想rua!
得控制住!
余闲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双手,最后直接往身后一背,探着身子仔细瞧,越瞧脸上的笑越大。
养的真好。
“抱回去?”祁绥见熊猫崽不大,便提议道,大不了等以后太大了再送回来。
“可以么?”余闲喜不自胜,能养熊猫的吗?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
楚王好细腰,宫中有饿死。
若是叫外头知道安王妃喜欢熊猫,怕是少不了要抓熊猫投她所好的。
可是,能养在父母身边才是幸福的。
“王爷可莫要与人提起我喜欢食铁兽。”余闲笑着伸长了胳膊,虚空地rua了两下,就一脸满足道:“府里有这一只就够了。”
祁绥先是不解,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中不禁更软。
这些礼,他能不收吗?当然可以。
可人家送礼,不只是有所求,也是在表示投靠显示亲近,想与这边常来常往的,因此他真不好一盖都拒了,否则容易叫人多想。
他从不收那些又废又贵的物什,已经叫不少人心中嘟囔了,若是连这些都拒了,怕是人心要不稳的。
余闲到底没有打扰睡觉的熊猫崽崽,就在五步之外姨母笑地盯了它好一会儿,也虚空rua了几次,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弦月高悬,群星闪烁。
石子路夜色中白波粼粼,与不远处噼里啪啦的流水砸落声相应相合。
余闲整个人兴奋的不行,嘴上不停地夸着崽崽有多可爱,就是路都不好好走了,一窜一窜的,还时不时背过身比比划划的,眉飞色舞。
祁绥也极为耐心地听着,大晚上被折腾一个来回啥也没做也没有半丝怨气,甚至还极好心情地附和着余闲的话,有问必有答,有说必有应。
回了院子,祁绥见余闲兴奋的安枕不得,便叫了夜宵,然后陪坐在院中,赏明月清风,谈天说地。
是的。
余闲从食铁兽,说到蚩尤,又说到黄帝、那场大战,甚至还说了搞笑版的食铁兽之错换兽生。
不一会儿,大大的两个海碗摆上了桌,七分满的清汤泛着浓郁的香气,点缀了些许青葱,碗底团着一小团龙须面,瞧着也就八九口的样子。
然后是四样菜,两热两凉,虎皮尖椒,红油牛肉,酸黄瓜,怪味花生。
这菜?
余闲挑眉。
果然,又送上了一壶酒。
“这是秋月白!”楚无归上前给自家主子斟了一杯,又给王妃倒了一杯,介绍道:“也是长春郡太守叫送来的,说秋月白的名头虽尚未传去中都,但在这沧州地界甚至是周围各州,那都是名声极响的!”
“那可得尝尝!”余闲轻嗅,酒味儿不重,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果香和花香,就配合的喝了一杯,一口入喉,带辛带辣,滚烫的划过嗓子,砸在胃里,风过无痕。
有了第一杯,很快就来了第二杯,第三杯是余闲自己抢过去倒的,然后第四杯、第五杯···
喝到最后,余闲直接抻长了脖子,单手拍着膝盖打着拍子,乱吼了起来:“蚩尤你还记得吗?几千年前咱哥俩,不远千里到···”
“王妃这是醉了?!”楚无归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桌上巴掌大小的酒壶和小巧别致的酒杯。
不是就你一个长了张嘴!老七牙根紧咬,拐了楚无归一肘,然后把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去,嘶哑且揉杂怒气道:“闭嘴。”
叫王妃吃酒吃醉了,还醉到耍酒疯你不偷溜不藏起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看戏?!
祁绥这会儿没心情收拾那小子,动作小心地扶着余闲回了屋子,避过久乐来接的手,亲自把人抱到床上,才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