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用晚饭的时候，祁绥卡着点回了院子。
一边灌了两口茶，一边与余闲说起今儿的各样事儿，然后无奈道：“苏阳这俩儿子，一个得他的忠正严谨却没有他的圆滑眼见，一个得他的乖滑手段却没有他的正心分寸，苏伯逢还算能用，放在监察考核上，省心省力，苏仲遇，废了。”
他从不介意吏员有手段耍圆滑，但心要正，行事要有分寸，否则，放在下面叫干实事儿是危害一方，就是放在上面不给权不给势叫做个吉祥物都是带坏风气！
余闲见祁绥连这么个人都可惜了，就笑了：“州内科考也该开了。”定下人选带在身边历练上半年，就差不多到明年春末的一年整考核了，筛下去的人正好替补上。
“已经叫州学、苏阳、贺静、连拙各出一份试题给我了。”祁绥叹了口气：“寒门出身的吏员还是太少了。”州学本该代表寒门，但如今已与世家分撕不开，再加上世家出身的苏阳，这两方代表了世家势力，而寒门出身的吏员满沧州他也只寻出了两个与世家没大牵连的，虽官位低些，但好在学识本事还是有的。
想到这儿，祁绥眉头紧拧：“程况、严格等人皆是寒门出身，官位不低，我本想提拔一二叫他们好拉扯寒门吏员抱团哪怕结党呢！谁想这些人居然任职后先后娶妻世家女，如今也算不得什么寒门了。”
“州内科考出身便算得王爷的门生，再带在身边半载，如此下来还要什么程况严格？”
祁绥长舒一口气：“说的也是，晚饭用什么？”
“天气闷热，叫拌了凉面，再叫配四个爽口清淡的小菜。”
用饭时，祁绥依旧是忘了‘食不言’的规矩，与余闲继续说起四进房发生的事儿，事儿说完了，或是吐槽人或是吐槽事儿，嘴上不停，手上还不忘给余闲夹菜盛汤。
余闲也从初时的不自在到如今的适应良好了，主要是这种吃饭的气氛实在是好的叫人不自觉去适应、去习惯。
“我叫魏不还回来了，府内探子的事儿叫他查。”
“他那一摊离的了他？”余闲扫了眼没有丝毫意见的老七，便知魏不还多半与这位嬷嬷的关系也不错。
“今日元定身边的近卫避人见了一个从中都带来的府兵。”祁绥声音淡淡。
余闲一愣，怪不得叫魏不还回来呢！这事儿不查清楚，府兵都用不踏实了。
“那我冷两日刘氏？”余闲问道：“今日那个近卫会动是因着发现安排在刘氏身边的人迟迟动不了的关系吧？”
祁绥赞同这点：“极有可能。”
“行，”余闲点头，正好最近她不想见刘氏，想来叫她多醒两日脑子，脑子该恢复清楚了。
祁绥接着提起之前潜进沧州的西漠奸细：“是元武手底下被钻了空子。”
“只是被钻了空子？”那些人数可不少，得多大的空子呀钻进来这么些人。
祁绥笑了：“平西大营斩杀了两个副将，豹字营的。”
“呵！”余闲嘲讽道：“元家这是死要面子到底了！”叫西漠奸细钻营到了身边副职的地步，元文元武俩兄弟这么贪吃也不怕撑死！“处置结果呢？不至于脸皮厚到轻拿轻放吧！”
“元文撤职已逐出大营，元武调到前锋营，连降三级。”
“元家五位，元计和元文废了，元武半废，元四爷腿伤，只剩一个元定了，元老将军还在想什么？”余闲猛地一抬头：“不是琢磨孙辈呢吧！”
“孙辈？莫说无人能出元则之右，成才的都没两个。”祁绥眸中带着讽色：“大房四子，两个庶子被李氏养废了，莫说上阵杀敌，杀鸡都怕，两个嫡子，老大贪花好色早空了身子，倒是老二，百步穿杨，谋略亦不俗，只可惜是个自负张狂听不得劝的。
二房三子，最小的五岁，看不出什么。两个大的是双胎，一个生来带着弱症，一个确是勇武，但谋略比他爹都不如。
四房只一女。
五房倒是有六子，皆是庶出，在耿氏手底下不比李氏强多少，三个不到八岁的还没定性，最大的胆小懦弱不顶事儿，老二都十八了字儿认的都不多，老三倒是聪慧，在嫡母刻意打压下偷着学，但心性还是受了影响，谋算狠辣冷血。”
只要元老将军没疯，除了三房不做他选。
“怎么与元则比较起来差这么多？”余闲接过老七送来的资料，边看边听祁绥总结的，只觉得不可置信。
元老将军何等人物？不说于中州皇家如何，单单说定关说对战西漠，镇守定关四十载从未叫西漠踏过定关！勇武谋略缺一不可。
可看他的后人，元计本事不差，就算比不上元定，但较寻常将领还是强的，但品性有瑕，谋利为上，心里上无国下无兄弟。
元文，她没接触过，但从元四爷之前的事儿上还有一手提拔起来两个西漠奸细隐隐透出来的意思，同样品性有瑕，是个贪钱狠辣、毫无忠心且不择手段的。
元止，她更没接触过，听说的都少。
元武，勇武不清楚，但所谓的谋略都是小聪明，还贪财好色，无家无国！
元定，忠勇有脑子，就是一心放在平西军礼，待子女关注过少。
五个儿子反正三个品性上有问题的，这就已经算过半了。
结果孙辈更夸张，十四个儿郎，不说品性，只本事能扛起来的也就四个，就个尾数，若是再加上品性，呵呵。
祁绥看出来余闲的意思，直接道：“元家子弟多长于元老太太之手，元定这一辈，元老将军还多少盯两回，元则这一辈，除了被带在身边教的元则之外，其他几乎都是长在元老太太身边的。”
余闲瞬间就明白了祁绥的意思：元老太太本身性子就有瑕，将人养成这般不奇怪。
“总之就是元家之事已然定了七成了。”
祁绥点头。
余闲脸上见了笑：“真希望能尽快尘埃落定！诶！等把人揪出来给元老将军送过去，是不是就能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