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依旧没有牌照,驾驶员位置上坐着一个平头小伙,不认识。
副驾驶位置没有人,车后座是否坐着人,看不到,车玻璃贴着黑色的膜。
那平头小伙正在向我们这边看,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望远镜,正在往这边看。
似乎觉察到我注意到他了,小伙放下望远镜,接着车子就徐徐开走了。
我看着这车子消失在拐角处。
夏季在看着工地,没有注意到车子。
夏雨在看着我,也没看到这车子。
老黎似乎也看到了这车子,看了看我,然后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转过头去……
我也收回目光,心里沉思着……
“二爷,快回答我啊,快说中午和我们一起去吃海底捞……快说。”夏雨催促我,摇晃着我的胳膊。
“嗯,好。”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夏雨,又看了看老黎,他正用深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我。
老黎的目光似乎含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深意,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好啊,二爷答应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夏雨又开始向老黎撒娇。
老黎收回看我的似乎不经意的目光,看着夏雨说:“好,你打电话订桌吧。”
夏雨喜滋滋地摸出电话……
然后,老黎对我说:“走,一起吃午饭去。”
说完老黎就往我的车跟前走:“我坐你的车。”
“哎——站住——”夏雨放下电话,一把拉住老黎。
老黎看着夏雨:“干嘛?”
“你坐夏季老哥的车,我做易总易二爷的车!”夏雨说。
“这有什么区别吗?”老黎说。
“有啊,易总开车,最喜欢的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一个老爷们,搭配什么啊你……你给我上我哥的车上去……听话,老爸要乖哦……”夏雨边嘟哝着边将老黎推着往夏季的车上走。
老黎苦笑着无奈硬是被夏雨推上了夏季的车,夏雨上了我的车。
然后,夏季在前面开车,我跟在后面。
夏雨兴致很高,不停地和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开着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夏雨,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辆车。
十有八9这是白老三派的人。
似乎,白老三现在开始对我和李顺这边相关的人和项目开始全方位的监视了,虽然监视的力度不大,人也不多,但是这起码说明白老三开始密切注意我和李顺的动向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不知李顺是否知道白老三在监视他的事情,不知白老三是否已经发现了金银岛,不知白老三是否也开始派人监视金银岛,不知道白老三到底要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出手?
越想心里越乱。
“对了,二爷,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听?”夏雨说。
“不想听!”我说。
“你怎么这样呢,人家谁都没告诉,连我哥和我爸都没说,只告诉你,你怎么说不想听呢?你快说——”
“我说什么?”
“说你想听啊!”夏雨催促我。
我哭笑不得:“不想听就是不想听,没兴趣!”
“哼……讨厌啊你……”夏雨撅起嘴巴:“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不想听,真替你感到遗憾。”
“既然是好玩的事情,你干嘛不告诉你哥和你爸?”我边开车边说。
“哎——我觉得很好玩,可是,我要是告诉了我哥和我老爸,恐怕他们就不认为是好玩了,恐怕他们就吓坏了,就不会让我晚上再出来和朋友玩了。”夏雨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出来玩惹事了?怕你爸知道了打你屁股?”我说。
“什么是惹事啊,是小流氓惹我被我的保镖打了好不好?二爷,你搞清楚一点啊……”夏雨说。
“什么?小流氓惹你?”我的心里突然一动,转头看了一眼夏雨:“说,怎么回事?”
“嘻嘻……一听打架的事,你就来兴趣了,是不是?”夏雨笑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听吗?哼,现在你让我说,我偏不说。”
夏雨看我来了兴趣,倒拿捏起来了。
我此事突然很想知道夏雨昨晚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我越想知道,夏雨反倒越不说了。
我于是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好吧,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听了,不就是小流氓打架嘛,说不说无所谓。”
“哎——怎么突然又不想听了?真没毅力,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了。”夏雨说。
“不求!”我说。
“嘻嘻……不求我也要告诉你,让你分享一下这个有趣的事情。”夏雨终于憋不住了,开始讲了。
“昨晚我和几个朋友去海边的酒吧听音乐蹦迪,晚到11点大家分手,我独自开车回去,我走的是海滨大道,正走着呢,突然后面赶上来一辆没有拍照的黑色轿车,直接把我往路边挤,我被迫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想倒车,嘿——一看后面,也有一辆没有牌照的轿车顶住了我的车尾部,我进退不得了。”夏雨绘声绘色地说:“我气坏了,拉开车门下车,想去教训教训开车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说。
“前后两个车里各下来四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不还好意地淫笑着把我围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还想动手动脚……我吓坏了,怎么这么巧遇上流氓了,我大叫起来,可是周围没有人啊……也没有车子……我正着急呢,突然后面疾驶过来一辆车子,直接停在我跟前,嘿——神兵天降啊,我的两个贴身保镖出现了——”夏雨得意地笑起来。
“那……后来呢?”我说。
“后来……那四个流氓见来了要保护我,就亮出了刀子,冲我的保镖过去了……我的两个保镖都是特警出身的,那功夫你是领教过的……大家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我坐在车里开始观战……哈哈,真过瘾啊……不一会儿四个流氓就被打趴了,溃不成军啊……哎哟哎哟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好精彩啊……”
“哦……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车走了,我的保镖也开车走了,本来我想报警的,想了想,一报警,我就要跟去录口供,说不定弄来弄去就被我爸和我哥知道了,所以就走了了事,反正也教训了他们……我给我的保镖下了死命令,此事不准告诉任何人……现在,这事,除了当事人,也就你知道哦……哈哈……昨晚太有趣了,我半夜做梦都笑醒了。”夏雨开心地笑着。
夏雨笑得开心而又轻松,我的心里却感到了紧张。
我不相信夏雨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四个流氓是一起偶然事件,前后车突然夹击,这显然是有预谋的,是有人早就盯上了夏雨。
此事我不得不想到白老三,白老三那天被夏雨耍弄了一顿,项目没拿到,反而吃了个大亏,他自然是对夏雨怀恨在心的,他自然是要报复夏雨的,他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
那四个流氓一定是白老三的手下,此事一定是白老三幕后指使的,他安排人一直盯梢夏雨,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在深夜无人的滨海大道下手,恐怕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让四个流氓侮辱夏雨,甚至绑架的事情他也能干出来,以夏雨做人质,向夏季所要一笔巨额赎金;再或者,那里紧靠海边,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
想到这里,我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白老三太狠毒了!
夏雨不知深浅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幸亏她的保镖尽职尽责及时赶到打倒了白老三的人救出了夏雨,要是夏雨玩心眼甩掉了保镖,要是来的不是身手平平的混混而是阿来或者白老三的保镖,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白老三此次目的没有达到,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既然他知道夏雨有贴身保镖跟着,那么,下次,恐怕他就会派出功夫高强的人整治夏雨,说不定阿来就会出来,阿来的伸手,夏雨的两个保镖未必是对手。
夏雨贪玩,她没有尝到苦头,以后一定还会继续晚上出来玩,万一要是有下次,恐怕她就不会如此幸运!
想到白老三的无耻卑劣狠毒手段,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二爷,怎么了?你害怕了?”夏雨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夏雨,你别管我害怕不害怕,我想和你说,以后,晚上,你不能老是出来玩了,不能玩到那么晚。”
“怎么了?我出来玩玩怎么了?不就是听听音乐唱唱歌吗,我又不做什么坏事!”夏雨说:“怎么,你不喜欢?”
“是的,我很不喜欢!”我冷冷地说。
“为什么?”夏雨说。
“我不喜欢逛夜店的女人!”我的语气更加冰冷。
“哦……是这样……真的啊?”夏雨说。
“是的,真的!”我说。
“换句话说,要是我继续晚上出来逛夜店,你就会不喜欢我,是不是呀?”夏雨说。
“是的!”我干脆地说。
“额……也就是说,如果我晚上不出来逛夜店,你就会喜欢我,是不是啊?”夏雨又说。
我没有说话,夏雨在弄个圈子让我钻呢。
“快说,是不是啊?”夏雨看着我。
我还是没说话。
“哼,你不说,那我就晚上继续出来玩,以后我要玩到半夜2点再回家!”
第955章2奶好开心
“你——”我扭头瞪了一眼夏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就不听话,你告诉我,是不是只要我晚上不出来逛夜店,你就会喜欢我?你要是回答地让我满意,我就听话,我就保证晚上不逛夜店了!”夏雨毫不示弱地看着我:“快说,是不是?”
我被逼无奈,狠狠心,点了点头。
“啊哈——点头就代表是,哈哈……”夏雨高兴地叫起来:“嗨——二爷,你放心,以后我保证晚上不逛夜店了,晚上8点前保证回家,2奶保证听二爷的哦……额知道,二爷不让我逛夜店,是关心爱护我,二爷是喜欢2奶的哦……2奶好开心好开心哦……”
夏雨喜不自禁地在车里晃动着身体,得意洋洋。
我叹了口气,心事重重。
我不知道白老三此次没有得逞,又会对夏雨策划什么样的阴谋,施加什么样的毒辣手段。
其实,我担心的何止一个夏雨,海珠、小雪、秋桐,似乎现在都处在不安全的状态,都在白老三的监视之中。
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只是这风目前似乎还没有满楼,刚刚要开始泛起。
第二天,上班后,听到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昨夜,在市区最大的青泥洼桥夜市,发生了一起社会人员袭击城管执法队员的恶**件!
当时,一队城管执法队员正在耀武扬威清理街边的小摊,说是清理,基本和打砸抢差不多,打人砸摊子抢摆摊工具,那些出夜市的基本都是小商小贩,基本属于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虽然街边摆摊有些不合规矩,但也是为了生存和生活的无奈之举,大冬天的,要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辛辛苦苦出来摆摊。
这年头的城管人员什么样,地球人知道,和旧社会的土匪没什么两样。
就在城管队员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开过来一辆没有牌照的带篷卡车,车上下来十几个一色黑西装的平头小伙子,个个手里拿着一根铁棍,二话不说,直接就冲城管队员冲了过去,双方直接就对打了起来。说是对打,其实很快就演变成了这帮后来者对城管人员的痛打。
城管队员平时欺负小商小贩很来得心应手,真正遇到对手就完了,很快被打地溃不成军。这帮黑西装边打还边对那些被欺负的小商小贩大喊大叫:乡亲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一起来打土匪呀……
在这帮人的鼓动下,一直被欺压憋闷了许久的小商小贩也加入了痛打城管队员的队伍,在一片喊打声中,这帮城管队员很快被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这帮人还追打了半天,边追打还边互相大声说了几句,说什么回去找白老板领赏之类的。
打完之后,这帮人上了卡车,扬长而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来去一阵风。
听完这个消息,我不禁有些遗憾,城管队的作战素质不行啊,网上经常有人鼓动说要让城管人员组队去收复钓鱼岛,收复南海,收复藏南,看来指望他们是够呛了。
同时,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李顺的杰作,他在实战检验自己的冬训成果,在实战中锤炼队伍。
检验冬训成果锤炼队伍也就罢了,还把这为民除害的壮举的好名声送给了白老三,李顺够损的。
城管队员遇到意外袭击,这是明目张胆地妨害国家执法人员执法,是对国家法律法规的公然挑战,此事必然要惊动公安部门。而公安部门一旦调查这帮人的来头,被打的城管人员必定会提供出听到的那几句找白老板领赏的线索,这样,就必然要牵扯到白老三。
但是因为有雷正作为白老三的后台,白老三和当地公安的关系必定是不错的,即使追查到了白老三,只要白老三矢口否认,加上有雷正在,其实不会怎么着白老三。
雷正轻而易举一句话就能摆平这事,但即使是这样,也会弄得白老三甚至雷正很被动,虽然当地公安不会把白老三怎么样,虽然雷正能摆平,但是城管执法队和办案的公安还是会很怀疑这事是白老三指使人干的,心里还是有怨气和不平的,特别是吃了大亏的城管队,更是会对此耿耿于怀。
如此,吃亏的不仅是城管队员,还有白老三,这样的事,他是解释不清楚的,只能哑巴吃黄连。
正在办公室琢磨着这事,李顺打来电话。
“喂——昨晚我对队伍进行实战检验了,效果还不错。”李顺得意的声音。
“听说了。”我说。
“我把为民除害的帽子送给白老三了,哈哈……”李顺笑起来。
“送给他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我说。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他不会受到任何追究,也知道他不会承认……但是,我要在白道逐渐毁了他的名声,让他被动被动,他即使打死不承认,但还是会有很多白道的人认为是他干的,都会认为只是因为雷正的保护伞他才没事,这样,被动的恐怕不仅仅是他,名声受损失的还会有雷正……雷正要是逐渐让大家知道他是黑社会的保护伞,嘿嘿……这对他恐怕未必是一件好事。”李顺说。
“恐怕白老三和雷正都能猜到这事你是安排的。”我说。
“猜到就猜到……但是,有证据吗?拿证据出来啊?”李顺说:“我们的人昨晚来去一阵风,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任何线索都没留下……至于他们能猜到是我干的,这很正常,我就是要让白老三知道老子就在他身边,知道老子随时都可以收拾他,让他不要睡觉太安稳。”
听着李顺毫不在意的话,我的心里有些不安,李顺这样做,虽然有得,但也有失,最起码打草惊蛇了,这蛇不仅仅是白老三,甚至还会有雷正。
惊动白老三不可怕,最值得注意的是惊扰了雷正。
雷正不是一般头脑的人。
“我对我们队伍建设的要求是随时要准备打仗,要准备打大仗,要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则必胜,看来,这个要求基本达到了,我们这段时间冬训的成果还是显著的,值得肯定的……这次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大仗硬仗还在后面呢。”李顺自言自语地说完挂了电话。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心里有些郁郁。
联想到那晚夏雨之事,想到昨晚李顺的动作,隐隐感觉,李顺和白老三似乎都在积极准备着一场大战。
这两次的事件,似乎都和即将到来的大战有关,双方都在向对方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在试探中揣摩对方的动向。
白老三选择夏雨作为试探的对象,是因为夏雨把工地项目给了李顺,不知不觉在白老三眼里夏雨和李顺成了一条战线的人。
李顺在练兵的同时嫁祸于白老三,似乎也是想观察白老三的反应,在他的反应里找到白老三最新的动向。
我又闻到了大战前的火药味。
似乎,李顺和白老三的大战,正不知不觉将三水集团拖下水。三水集团正自觉不自觉被动地被卷入李顺和白老三的黑社会搏杀。
想到老黎夏季和夏雨,我的心里不由十分不安起来……
三水集团是无辜的,老黎夏季和夏雨也是无辜的,如果他们真的被卷入进去,那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们成了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我不由深深呼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
2010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到了,来的比往年早了一些。
正胡思乱想间,云朵进来了,轻轻走到我身边:“哥,秋姐让你到她办公室去,要开经理办公会。”
我答应着,起身去了秋桐办公室。
赵大健也来了。
云朵列席会议。
秋桐正在看一个报告,见我们到齐了,宣布开会。
“今天经理办公会的议题是关于春节发行员福利发放和采购的问题:“秋桐晃了晃手里的报告,说:“公司给集团打了报告,集团刚批下来,马上就要到春节了,要准备给发行员准备年货……这次年货发放,还是依照往年的惯例,属于集团在编和聘任制的人员,由集团统一采购发放,临时用工人员的年货,由各部门自行解决,各部门打报告列预算,集团财务审核后集团领导审批,费用从各单位账户上列支。
“我们公司目前的发行员是1500名,去年集团批准的发放金额是500元,今年在公司的大力争取下,集团考虑到今年发行工作的业绩,破例将发行员春节福利的金额提高到1000元,也就是说,我们今年总计要给发行员发放价值150万元的春节福利……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就是研究这150万的春节福利,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发放,是现金还是实物,如果是现金,用什么样的方式发放,如果是实物,采购什么样的东西好……大家说说各自的意见。”
按照职责分工,公司的年货采购都是由服务中心负责,服务中心是由赵大健分管。
赵大健先发言了:“既然是年货,按照往年的惯例,自然是发放实物,发行员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放假的时候大包小包带着东西回家,说是单位发放的年货,多抓面子。发放现金,1000块钱,说多不多,还不如一个月的工资,不疼不痒,几天就花完了,没感觉……而且,心理上也觉得有些空荡,空着手回家过年,没意思。”
“易总,你的看法呢?”秋桐看着我。
我说:“我觉得还是现金来的实在,虽然1000元不多,但也是钱啊,钱发下去,在自己手里,想买什么买什么,多爽!”
秋桐笑了下,没有说话。
赵大健接过话:“你这话很外行,你懂什么?你看看市直各个单位,哪个单位过年不发实物年货的?发年货,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年货再不值钱,提着回家是那么回事,和自己买的也不是一个意义……发现金不发实物……集团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刚要反驳赵大健,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我刚要说的是老子当年的公司过年从来是不发年货直接发现金的,我当时的员工大多都是外省的,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挤火车上汽车很不方便,所以我不发实物。当然,我那时发的春节过节费都是以5000为起点。
我不能当着赵大健说出这话,不能让赵大健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
第956章满足了一半
突然,我又觉得不管赵大健坚持要发实物是出于什么动机,但他说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是的,过年发点实际的东西,心里会觉得是个事,符合心理传统感觉,同时,公司的发行员大多都是星海本地各县区的,外省外市的很少,离家距离都不是很远,有些发行员甚至家就在市区住。
我缓了缓,于是说:“不错,可能我确实不懂公家单位发年货的规矩和习惯……赵总说的也确实可能有些道理,不过,1000块钱的年货,能买很多东西,我们还是要考虑发行员携带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即使采购实物,我也建议不要采购的杂七杂八,既要方便携带保存,还要有点档次。”
赵大健听了,没说话。
秋桐看了看我和赵大健,点点头:“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回家过年带着公司发放的年货好看,同时呢,东西多了也不方便携带……根据二位的想法,我看这样,这1000块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购买500元的超市购物卡,一部分购买实物,这样,发行员的年货既有实实在在的东西,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自行购买。”
我听秋桐说的在理,点点头:“我赞成!”
经理办公会三个人,我一赞成,就成了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赵大健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秋桐的话里也充分尊重了他的意见,虽然没有完全满足他要求,但也起码满足了一半。
赵大健咧咧嘴,也点点头:“那就这样……购买实物的话,要从上档次方便携带考虑,我看就采购海鲜,只要不是太高档的海鲜,500元还是可以买不少的,而且,我们是集团采购,价格还可以再便宜……海鲜批发市场的海鲜都是包装好的,也好携带,而且这样的天气也不会变质,还有,带海鲜回家,一点都不掉价,也显出我们公司的档次。”
赵大健说的似乎还挺在理。
秋桐看看我,我点点头。
秋桐也点点头:“嗯……赵总说的在理!那我们就这么定了,采购海鲜……注意搭配好品种,最好能不低于三个品种的海鲜。”
赵大健来了精神头:“好,这没问题,我负责联系商家。”
赵大健分管服务中心,服务中心负责年货采购,他提出要联系商家,这似乎都说的过去。
秋桐点点头:“我看品种就确定为鲅鱼大虾和螃蟹吧。”
“嗯……”我和赵大健都点头赞同。
“赵总,多考察几家,比质量,比价格。”秋桐说。
赵大健使劲点头:“那当然,我们要采购年货,自然是要买物美价廉的……我会货比三家的。”
这是一笔75万元的采购项目,不算很大,但是也不小,由赵总赵大健负责,他的眼里发出兴奋的幸福的喜悦的光芒。
秋桐看着赵大健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幸福表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看着秋桐的表情,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秋桐又在盘算什么事情。
“超市购物卡,我看就买大福源大卖场的吧……他们的商品相对其他大型超市,价格便宜一些……我去负责联系。”秋桐说。
赵大健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点了点头:“好吧。”
似乎,他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没反对。
赵大健不反对,我自然也不会提意见。
秋桐接着看着我:“易总,物品采购齐备后,你负责安排好车队做好运送事宜,要确保完整无损地将年货发送到各站……要确保各站及时准确发放。”
我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做好督促工作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会。
会后,赵大健哼着小曲回了办公室。
会后,秋桐就带着四哥坐车出去了。
当天晚上,四哥告诉我,秋桐在星海最大的海鲜批发市场转悠了一下午,然后又去了大福源超市。至于她具体干了些什么,不得而已。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秋桐办公室和她商议春节放假期间安排值班人员投递的事宜,曹丽突然来了。
曹丽一进门就满面笑容:“秋总啊,听说你们公司春节年货要采购海鲜,我毛遂自荐来了。”
“呵呵……”秋桐笑着请曹丽坐下,然后说:“曹主任什么时候改行做海鲜生意了?”
曹丽笑着:“哪里是我啊……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做海鲜批发生意的,临近年关了,他找到我,让我帮他看看有没有春节发年货买海鲜的,我刚听说你们正巧要给发行员发海鲜年货,这不,就过来给你推荐下。”
“哦……”秋桐笑了下。
“呶——这是他们的商品价格表,我看了,还挺合理的,你看看。”曹丽说着,递给秋桐一张纸。
秋桐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着曹丽,脸上似笑非笑,还有些犹豫的表情。
曹丽见状,凑近秋桐,故作神秘状说:“其实这个熟人,说是我的熟人也不完全正确,他是孙书记的一个亲戚……是孙书记姐姐的孩子,也就是孙书记的外甥。”
“哦……”秋桐点了点头:“原来是孙书记的外甥。”
我站在旁边没吭声,对曹丽的话半信半疑,她向来喜欢拉虎皮扯大旗,满嘴谎言,谁知道她这话有几分是真的,说不定孙东凯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根本就没有做海鲜生意的外甥,甚至连姐姐都没有,这都是曹丽信口绉出来的,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拿孙东凯的帽子来压秋桐同意她推荐的这个卖家。当然,她之所以要极力推荐这个卖家,自然是有道道的,她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
“是啊,他既然找到我,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即使不给他面子,也不能不看孙书记的面子啊,呵呵……”曹丽笑着,一板正经地说:“他本来想找孙书记的,可是我想到年前孙书记集团内外的工作那么忙,日理万机,怎么能让这点小事来打扰他呢,所以我就想替领导分忧,替他办了算了……我和他说了,必须要保证给我们的货物保证质量,保证价格,我还不放心,又亲自去他的仓库考察了,哎——还真不错,仓库里堆地满满的,质量都是上乘的。”
“哦……”秋桐继续笑着,却不表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怎么?秋总,孙书记的外甥之事,你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曹丽说着,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秋桐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大健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边嚷嚷着:“哎——考察了好些家,终于找到最物美价廉的一家海鲜批发商。”
赵大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曹丽一听,脸色微微一寒,冷冷地看着赵大健。
赵大健进来后才看到曹丽,微微一愣:“哎——曹主任……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们不是要采购年货吗,我来给你们推荐一家卖海鲜的商家。”曹丽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大健说。
赵大健一听,脸色唰一下子就绿了。
“曹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事,你掺和什么?你这手恐怕伸地也太长了吧。”半天,赵大健缓过神来,带着厌恶的目光看着曹丽。
曹丽冷笑了一声:“赵总这话说的恐怕有些过了吧,什么叫你们公司的事?你们公司是属于谁管的?你们难道就不是集团的了?我是集团的党委办公室主任,我当然可以过问各部门的事情,我有这个权力。”
“权力?哼……”赵大健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权力,你以为你是孙书记?你以为你是哪一级领导?发行公司是什么级别,你是什么级别?我看你是太自不量力了……发行公司采购年货,这和你党办有鸟关系?你乱插一杠子干嘛?”告诉你,你这是越级越权……你这是违反工作纪律的行为……
看来赵大健真急眼了。
也难怪他不急眼,眼看到手的肥肉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他能不急吗?情急之下,他也不顾我和秋桐在场,直接就和曹丽干起来了。
“赵总,别激动,多大的事,不就是采购年货吗,你这么激动干嘛?扯那么远干嘛?给我戴按摩大的帽子干嘛?你淡定点好不好?”曹丽的脸涨红了,气恼地说。
赵大健能不激动吗,曹丽要来动他的奶酪,他能淡定下来吗?
赵大健和曹丽激烈斗起嘴来,斗嘴就是口头交战,简称交,这一男一女此时交地不亦乐乎。
我站在旁边看,越看越觉得好笑,妈的,不就是为了弄一笔回扣吗,为了钱,昔日的同盟军也翻脸了。
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官场里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是否是朋友,要看有没有共同的利益。
我本来还担心赵大健如果弄了一个垃圾的供货商交上来秋桐不好处理,现在不用秋桐先处理了,这二人直接干上了,矛盾转移了。
秋桐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二人的表演,不做声。
唧唧歪歪了老半天,曹丽终于急了,又把尚方宝剑亮了出了,冲赵大健嚷道:“赵总,你不要嚣张……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给你们推荐的这个海鲜批发商,不是别人,正是孙书记的外甥。”
赵大健一听,顿时就住了口,呆了。
曹丽一看赵大健那模样,得意地笑了:“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本来我是不想借着孙书记来镇压你的气焰的,但是,你太嚣张了,我不得不说出来实情……你以为我给你们介绍供应商是为了什么私人利益?呸——我是为领导排忧解难,为领导解决问题……我才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稀罕什么好处呢……我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清正廉洁的。”
曹丽这话显然是在装逼,显然不仅仅是说给赵大健听,还包括说给我和秋桐听。
秋桐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二人。
不时,秋桐又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