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耀武扬威的老者,自然就是苏纳。
苏纳趾高气扬,驾马从骆养性面前掠过,恨的骆养性咬碎牙关,可事到如今也不好再发作,毕竟他说的没错,万岁爷,还等着呢。
骆养性哼了哼,眼珠子都瞪红了,除了交代锦衣卫密切监视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一路漠然,带着几人来到了观礼台广场。
经过常雄等人一夜修整,这里好歹能看出原貌,朱由检一身戎装坐定,身旁站着王承恩,四下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内行厂的番子,看似平静之处,实则杀机暗涌。
突然,一个内行厂番子从围帐外进来,一路小跑来到台前,“启奏陛下,骆指挥使他们回来了。”
“嗯?”
朱由检原在闭目养神,一听这话,顿时眼中精光暴起:“皇太极,来了?”
“这个……”
番子一顿,把头更低了几分:“回您的话,奴婢,不认识皇太极,不过跟骆指挥使来的人,的确不少,除了当中一个老者之外,其余的各个人高马大。”
“……让他们进来。”
趁着番子去传话的功夫,朱由检眉头一皱,一个念头闪过,看向王承恩:“王大伴,你说皇太极到底会不会来?”
“嗯……”
王承恩思索片刻,说道:“按情报来看,皇太极今天一定会进入北直围,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
朱由检微微颔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觉得见不到皇太极,按说这一路走来,所有计划都实施无误,而且内行厂的情报网,向来准确,这件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扫去清奇的脑回路,与此同时,骆养性那边有带着人,进入围帐。
的确很多人。
朱大皇帝放眼看去,足足近百人一下子乌乌泱泱闯入,他心底竟然有些期待,同时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那位号称关外之王的家伙的真容。
“臣,骆养性,参见陛下!”
骆养性此刻已到台前,未来得及跪下,朱由检已抬手免礼:“算了吧,这不是在顺天,俗礼不必了,骆指挥使,朕让你请来的客人,都来了吗?”
“回陛下,臣死罪!”
骆养性还是跪下了,而且比每一次都更加用力:“陛下,臣没能把您的客人请到,请陛下严惩!”
“嗯?”
一听这话,朱由检眼中顿闪寒光:“怎么,难道他皇太极是觉得,朕堂堂大明天子,还不配见他一个小小藩王不成?!”
“不知何故,但皇太极今日未到。”
骆养性说着,一回手,直指苏纳,“陛下,臣见到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眯着眼,朱由检把苏纳上下好一番大量,扬头让骆养性起来,“你,是来自关外的吗、?”
“没错。”
苏纳一步上前,一手捋着胡子,一手背在身后,昂头挺胸,没有半分礼法,“大明皇帝!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辽东大金国,叶赫那拉氏苏纳,现任甲喇额真。”
与此同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巴图鲁们,更是瞬间警戒起来,一个个眼珠子乱转,观察着围帐内的风吹草动。
从这一点上看,他们显然都是百战之士,经验丰富。
“跪下!”
骆养性和一种锦衣卫,见他立定不拜,顿声喝斥。
苏纳全不在乎,瞥了他们一眼,戏谑非常,好在这个时候,还是朱大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较真。
他能理解。
毕竟这群人,都是野蛮之徒。
单单脑袋上顶着的金钱鼠尾,就能看出蛮性未改,想要彻底收复他们,单靠武力不行,还得诛心!
“大金……国?”
朱由检不屑的笑了,虽然今天没有见到皇太极这件事,让他有些不爽,自己本就在史书上看过,又有章青和内行厂的消息,按说不会有任何意外,却不成想,自己刚刚的念头,竟然成真。
难道是书上写错,还是出了什么无法解释的意外?
对于这一点,朱由检起了疑心,但他也很清楚,眼下并非追究根本的时候,不管怎么说,眼前之人,纵不是皇太极本人,肯定也是辽东的重要人物,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让这帮货明白,什么叫天恩如海,天威如狱。
“哈哈哈!你们也配自称为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你们忘了努尔干都司了吗?”
在他目光逼视下,苏纳非但没有丝毫退让,甚至还有反攻的姿态,“大明皇帝,忘记过去的不是我们,是你。努尔干都司已是过去,但在去年,被我们大汗兵围顺天的日子了,你还记得吧?”
“你放肆!”
骆养性在旁,听他这么说,顿时火气冲天,一把攥住刀柄,此刻只要朱由检一个眼色,他肯定会把眼前之人活劈了!
“唉,不要动气。”
见他如此,朱由检心内满意,可脸上却面无表情挥手让他退去,“骆指挥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他们还是大明子民,朕可以原谅他的冒失。”
说着,朱由检又把威严的目光转移到苏纳身上,“朕,有确凿情报,知道皇太极今日入关,且必在今日到此,你说说,为何,他不在?不要和朕说一句废话,明白吗?”
这小皇帝好像变了个人!
前番皇太极兵围顺天府,苏纳也是他军中一员,他亲眼在城下看到过崇祯真容,那个时候他虽然披甲持剑,站定城头,可是无论气势还是威压,都不能于今天同日而语。
那个时候,她就像是一只饿了一百天的狼,虽然獠牙裸露,可却是做垂死挣扎。
今天不一样!
他仍然还是狼,只不过是一匹吃饱喝足,趴在山头上凝视猎物的狼,仅仅一个目光就叫人心生警惕。
在朱由检的目光注视下,苏纳小心起来:“大明皇帝,不管你的情报从何而来,大汗有岂是你能见到的?哼哼,说实话,若非看你年纪小,今日老夫要是不会来的!”
我靠!
朱由检被他这么一激,差点坐不住,两只手扣在腿上,攥的嘎嘣乱响,这老东西对自己轻蔑无所谓,可是在这说什么年纪,不免就有占便宜之嫌。
再加上他此刻的骄纵和不屑。
就这操作,自己要不是自重身份,非得直接冲下去,亲自赏他大耳贴子不可!
特么的,关外野蛮之辈,哪儿来的自信,敢在这里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