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少放驴屁!老子要兑银票!你到底给不给兑!”
“嘿哟,”顾长渊自信的笑着,丝毫不慌,“这位大哥!人多的时候,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你在人堆里我怎么给你兑!”
“那我呢!我在第一排,你倒是掏钱啊!”
“第一排有这么多人,怎么同时给?”
“所以啊,大家得排队,一个个来!”顾长渊转而再讲道:“并且呢,我们应龙钱庄,深知广大中小商旅的不容易,所以存得钱越少,这名次就越靠前,就先给兑!这位大哥,你存了多少啊?”
“五十两!”
顾长渊冲背后点点头,痛快给钱,然后愣是让他们称了三遍称,过了五人眼,那银票也是查了又查,彰显己方的严谨,总之就一条宗旨,往死里拖流程。
“大家一边排队,也听世子我呢回答刚才的问题!”
“之所以我罔顾人伦,连亲叔叔都给宰了!就是因为他们是我们王府的害虫!在他们即将要染指大家的银钱的时候!”
“被我,和我母妃一起,制止了潘登万等害虫的行径!并且报官,一并治了他们的罪!”
“太守大人可以为我们作证!”
甄铁头做了个难看的笑容,呆呆点头,“呃,对对对!”
“眼下我们已经抄了他们的家产!收了足足五万两银子,专门用来给大家兑换银票,所以大家不用慌,只要有银票,都能换到手!”
“区区五万两,殿下莫非是小瞧我顺鑫桥!”
话音刚落,却见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商人露得面来,往前一走,人群居然自动分开一条通路,让其近到了跟前。
“老王爷在的时候,我顺鑫桥借了你们应龙钱庄八万两白银,如今过了四年,连本带息,是十万〇六百两,殿下准备怎么还呀?”
“没错!”
当下又有数股势力冲破人墙,来到队伍最前。
“我昌盛桥,借了十二万两!”
“我通浩桥借了十八万!”
“金满堂,二十万。兴茂堂,二十五万。千隆堂,二十一万!”
“驰天帮,三十万!大旺帮,二十九万!”
顾长渊噗了一口,差点以为他们来这儿拍卖的,这便宜老爹到底借了多少钱?他倒好,说走就走,净留给自个儿了!
“这可怎么办?”
一时间,顾长渊陷入了为难之境,就算把他们王府全卖了,恐怕也不一定能填上窟窿啊!
恰好,后院的顾红盐已经听到了消息,躲在大门后面看她儿子发挥,本来还好好的,这堆大商人一出场催债,可把她担心坏了,“宝!”
“娘?”顾长渊见她招手,只好借商议的幌子,听听她怎么说。
“这几人娘认得!”
顾红盐牵着他一一指过,“听你姥爷讲过,两桥两帮四大堂,这些都是商道上有名的大票号!”
请注意是票号,而不是钱庄,顾长渊再一番询问,恍然大悟,这些个不是储户,不是挤兑,是来要债的!那就好说了。
古代的金融三姊妹,钱庄、票号、当铺。它们虽然都和钱有关,但钱庄主要是管储蓄,大多在本地经营,没有外地的分号,也不发行纸币;票号则是反过来,主业就是往各地汇兑银子,大多不能存钱,银票就是专管异地提银子用的。
蓬莱王府作为宝儿洲的首富,麾下应龙钱庄的业务更是横跨了三国之地,乃是洲上最大的一家,所以才有了这么夸张的数目。
不过潘老二的脑袋才刚刚挂上县衙,这么多人同时来,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
难道这就是潘老二说的还没完?
顾长渊来不及细想,眼下还是那条路,提振市场信心,让这些人相信自己王府是有能耐滴,不会倒!存的钱不会飞!债也有能力慢慢还!
说起来还是要怪祝焚筝,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懂吗,明明把潘老二关一下就得了,威逼利诱说不定能让潘老二自己消解这场灾难,现在好了,人一死,留给自己一个大麻烦,简直就是胡闹!
想到前仇后怨,顾长渊嘿嘿一笑,誓要坑一把她不可,
行,既然你个小娘子想来真的,老子还怕你不成,祝焚筝啊祝焚筝,等进了洞房,老子有的是时间收债!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找老娘顾红盐来撑撑场面了。
“主子,咱们还不现身,去帮帮姑爷吗?”
“怎么帮,难道带兵过去把这些人全宰了?”
人群背后的山林中,在一处高台上,丹大丹小两个丫头在祝焚筝旁边打嘴,三人视线则不约而同瞩目于一人。
“你们说,驸马他……像不像变了个人?”祝焚筝捻着树叶呆呆问道。
“好像是有点怪怪的,”丹大含带笑意揶揄道:“让丹小说说,她平常最喜欢姑爷了,一定能看出来!”
“谁喜欢了!”
丹小说着就要拧她,“上次见面都五年前了,谁还记得以前啊!”
“呵呵,”祝焚筝也被她逗笑了,不过目光仍旧停留在前,没有言语。
丹大则思索道:“姑爷好像是有点变了,以前他总是畏人,说话轻声细语一句话都讲不完……”
“哪儿会像现在面对这么多人,居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呢!”
祝焚筝哂笑一声,“会说话有什么用,掏不出钱,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突然,后有一卒来报,“殿下,潘老二的党羽已悉数打尽,连带两个老头家,共斩六十余人!”
祝焚筝悦耳地点点头,“嗯。”金鸮子和土豹子立刻道:
“殿下,那驰天帮和我二清峰有些许渊源,不如我俩前去劝劝,让他们先行告退,免得惊扰了驸马?”
“而且那大旺帮还是宫里的根底,殿下若是出面,想来应该不难对付!”
祝焚筝摇摇头,“这是算账,不是行军打仗,我能强杀了潘老二,是他确实犯了死罪,这些商人民众要债要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都下令强退的话,谁还敢和咱们做生意?”
“且看看,咱家驸马似有成竹在胸,那就随他的意思做吧!”
说着,她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丹小,“去带上仪仗,让驸马袭爵,之后你就不用回来了。”
“啊?”丹小明显没有听懂后半截话。
还是丹大推了推她,“听不懂啊?主子让你看好驸马,别让野狐狸和路边花给钻了空子!”
“就你懂!”
丹小嘿嘿一笑,高兴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