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里忙外又一天,第二天清早,蓬莱王府外果然来了官家的车,车门打开,祝焚筝还是那套简便的红深衣,鬓角盘在脑后横着笄,一米八九的大高个,轻巧地跨下车来。
“长渊!长渊?”
“你至于嘛,这大清早的,叫魂儿呢?”
天上残月依稀,顾长渊伸个懒腰从房门里出来,要不是他有晨练的习惯,恐怕要和顾红盐一样还在睡觉,可见这祝焚筝来得有多早。
“高兴嘛!”
祝焚筝很自然的一揽,将手臂放在他肩上,摸摸头,“要不了半个月,你就得改口喊我娘子咯!”
“我说你……别老撞我行不行……”
顾长渊小心地仰着头,避免大清早就来个洗面奶,终究还是吃了身高的亏,别看她穿的不显身材,底下那体脂可不少,连番这么贴上来,怕不是连罩杯都快摸清了。
话说回来,其实他个儿不算低,常见的男性个头,正值青春期,怎么也有一米七多,只是吧,那得看和谁比了,和祝焚筝比,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就撞,就撞!”
祝焚筝爱与他玩笑,便利用身高优势,直掐着他的膀子往外走着,“和姨娘告别完了没?咱们出发?”
“着啥急啊,先让我洗把脸,然后再去潘老二那儿一趟。”
“对哦!”祝焚筝猛地加把劲儿,“听说……你昨天遇刺客了?”
“没事,那不嫂子替我抗了嘛,现在还养伤呢,这次就是去看伤口的。”
“倒也是,是该去看看,丹大!备些赏赐!得好好谢谢人家!”
顾长渊一听这话,是顿时额头冒汗,那要让祝焚筝知道了两人的过去,指不定怎么穿小鞋呢,万万不可啊!
“呃,病人嘛,不适合这么大阵仗,娘子身份高贵,人家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多麻烦啊!咱就别折腾人家了!”
“你!”
祝焚筝似是发疯一般,推了他个踉跄,“谁……谁是你家娘子了……瞎叫!咱们没拜堂呢!”
“……”
顾长渊翻个白眼,简直无语!他怎么净遇到这种女人!
之后洗漱吃饭,再清点行礼,约么是八九点的样子,两人总是算出了大门,门外八百甲士堵了长长的一条路,再有官府旗帜,一应辎重,足足拉了十车,据说都是祝焚筝集市上采买的,也不知是些什么。
顾长渊先让丹大丹小还有霓裳上了车,转过头,娄管家和房先生以及来福纷纷前来告别。
“行了,又不是去送死,哪儿有这么不舍啊?”
“照顾好我娘,要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会亲自盯着修路的,来福你多防着点那什么灰坑,人在地在,人亡皆失,这道理都懂吧?”
正说着,来福三人突然眼神一滞,顾长渊挠挠背,好奇地转过头,时值腊月,一阵寒风拂过,令脸皮稍微疼了些——
“长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甄妙玉来了,一如小时候那般,高兴地来寻他玩耍,尽管她拜师上原始山后,两人已经四年未见了,但熟人嘛,一言即可入常态,仿佛分别不曾有。
“……”
顾长渊的再度无语,擦擦毫无汗迹的额头,赶紧将她薅过一边,“咋说来就来,也不提前说声!”
“我不敢说,说了你一定会提前走,然后就见不到了。”
说着,甄妙玉的视线穿过他,落在了旁边常言道驷马难追,祝焚筝这架豪华的马车,真就是四匹马牵着,祝国境内,除了王宫里的那位,再无第二人可乘坐,是她父王特赐的殊荣。
“都……知道了?”
顾长渊暗叹造孽,明明你俩全是我仇人,干嘛搞得跟我个负心汉似的,“知道了还不撒手,人还等着呢!”
“对了,你可防着点那姓黄的啊,渣男相!一看就不可靠!”
“姓黄的?”甄妙玉满脸疑惑,“黄远玉?你什么见过他?我从好像没给你说过山上的事吧?”
顾长渊闭眼仰面,血压飙升,把这茬给忘了,还没想好怎么圆呢,背后车厢里却是等不及了。
“好一个佳色无双,夫君,这是谁家姑娘?何不引荐一番,让妾身见识见识!”
“不必了!”
甄妙玉凶了顾长渊一眼,下一刻,泪花已经泛起,不忍多看眼前人,扭头就走。
“你哭什么呀!”
顾长渊正待追随,背后丹小丹大靠上前来,阻止了他,“你俩给我撒开!这姑娘的四叔,是咱家的销冠,他跑了,咱家镖局就开不了了!”
“走吧姑爷,主子喊你呢!”
俩姑娘压根儿没管他说的,是连推带举,将他关进了车厢,马鞭一甩,旗子一开,大队人马就已开拔!
这下倒好,连潘老二家也停不了了,祝焚筝是一心要把他带到王都,再不允许下车,顾长渊只好命人送了些礼品,随着车队出了城。
“对了,我还说一道去王都呢,怎么不见姨娘人了?”
“舍不得呗!”
顾长渊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别说,这王宫的车就是敞亮,边上围了一圈软座,四个人都不带挤的,还够他伸直腿,“出来也是哭,万一伤别过度呢,还是老实在屋里吧!”
“那倒也是!”祝焚筝很不老实的靠上来,畅享着他俩半月后的盛景,“想见你了再接过来就是,父王也老说着要见亲家呢!”
“打住!那是见亲家?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那不有句话,伴君如伴虎,还是不见的好!”
“哪儿有那么不堪!父王好着呢!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不管咋说,一路无话,这躺去王都的路,顾长渊纯当旅游过了,顺着蓬莱湾一圈儿走到了北门,再出北门进山,直插这座袖山山麓。
其实他和祝焚筝的聊天挺尬的,两人认识时间很短,经历亦有差距,更别提顾长渊还有一肚子秘密是不能说的,所以总是聊个两三句就没词儿了。
聊来聊去,话题最终引入了武学一途,这属于他俩为数不多的共同话语了,居然还有点投缘。
顾长渊虽说也是达到过三百五十九息的人,但毕竟不成套,好比是专升本碰到了全日制,总有些积累是不如人家的,聊下来受益匪浅,两人甚至相商等到了王都,祝焚筝要亲自和他摔跤,练练那《擒龙摔虎》。
期间他也问出了祝焚筝的功底,乃是条内外兼修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