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失心疯了吧。”周章才皱眉,印象中沉稳的大哥完全被颠覆,所有人怔怔得看着他,周老爷子挥挥手道:“不要拦他,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为何会如此薄情寡义。”
“我薄情寡义?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周家,当初皇上都留我们在京都,是你,你非要回来,你宁可断送我们的前程也要保他,我好不容易进了官场,是你,你断送了我的前程,”周章庆突然指着夏霖萧道,“呵,如果当初没有我,你都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
这信息量好大,在场众人也听了出来,周老夫人颤颤巍巍上前,努力平复着心情问:“庆儿,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萧儿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
周章庆许是真的魔怔了,完全不顾旁边冲他使眼色的韩氏,大声道:“如果不是我偶然间知道皇上要微服出访,妹妹怎么可能被我安排去城郊的农庄小住。”
“疯子,你这个疯子。”周老夫人崩溃大哭,“你怎么可以这样害你小妹,皇家是那么好接近的吗?”
“有什么不好的,她不是也很喜欢皇上吗?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小妹宁可无名无份跟了五年也不肯进宫,如若不然,我早以官拜一品。”
夏霖萧双眼通红,他不知道该恨这个大舅,还是感谢他,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安排,娘也不会认识父皇,后面也不会有他,可正是因为这个,娘却也早早香消玉殒。
周老太爷捶足顿胸道:“逆子啊逆子,你怎么敢做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我原以为你只是利益熏心,没想到你居然胆大包天,连皇家都敢算计,你是想将我们所有人置于死地吗?”
“是你们不懂得经营,那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了,我为自己谋划有什么错,难道都像你们这样活在自怨自艾里吗?”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老大为自己筹谋也没什么,错就错在他算计的都是自己家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也不是不知道他妹妹在家人心目中的重要性,可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可见这人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林只只担忧地看着夏霖萧,他此刻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老夫人,老夫人。”周老夫人终于急怒攻心晕了过去,所有人手忙脚乱将老夫人抬回房间,林只只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开始给周老夫人针灸。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之前还有中风的迹象,这次再受刺激,恐怕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
院门外,周老太爷疲惫的摇头,招呼几个儿子去书房,夏霖萧也陪同一起过去。
到了书房,夏霖萧首先将周老太爷扶在位子上坐好,然后对着周章庆冷声道:“大舅,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舅,你想得到荣华富贵不是什么大错,但是你不应该利用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以为我要你拿账册是真的想查你吗?留在作坊的都是我的亲信,纵然他们不识字,但是长久下来,作坊产出几何我一问便知。我也知道你在各州府用旁人名义置办了不少产业,这些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着,你可能是怕周府扩张太大太扎眼。可是,你今天说的话让我寒心,原来你做的这些根本就没有将周家其他人算在内,你连你自己的亲妹妹都要去算计,你怎么对得起外祖父外祖母。”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长辈,我是你大舅,如果不是因为爹想保护你,当初皇上邀请我入朝,我早就升官发财了,还会窝在这个小小的金陵州?你娘当初拦着我当官,如今你也拦着我发财。”
“萧儿,你过来,帮外祖父写一份断亲书,以后我们周家,周章远是老大。”
夏霖萧点头,他明白外祖父的意思,连皇上都敢算计,周章庆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就怕以后再出点什么事,再连累其他人。
“爹,你可要想清楚了,周家离开了我还能靠谁?二弟只懂风花雪月,三弟守着那个小茶楼几年了没有任何变化,难道你指望他们?”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夏霖萧快速将断亲书写好,所有人签字画押,周老大也很是爽快,哼,自己手里那么多产业,何愁没有发展。
周章远开口道:“爹,那大哥,不对,周章庆他贪幕公中那么多的银子难道就这么算了?不还给我们,我们就靠这五千多两能不能撑到年底都两说。”
周章庆却是嘿嘿冷笑:“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贪幕,那些东西又不是我的,如今我们断亲了,以后就别再来往了。”
周老太爷定定看着他道:“你如今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以后你们一房就好自为之吧。”
周章庆拿着断亲书当晚就带大房一家去了另一处宅子,那宅子买的时候是以大舅子的名义买的,后来赠与韩氏名下。
韩碧云当然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离开周府,可是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借口,只好悻悻然跟着走了。那些亲信丫鬟小厮也都跟着走了,周章庆找管家要那些下人的卖身契,管家询问老太爷。
“给他吧,左右心已经不在周家,留着只会坏事。”
书房里的周章远还是很生气,他不懂经商也不懂管理,周章庆将银子都掏空了,剩下那几个老铺子也一直收益平平,只是老太爷因为念旧不舍得解散罢了。
“大哥,没事的,还有我,虽然我也不太会经营,但是我想,我们两个一起努力,肯定能重整周家的。”
其实周章才心里也很难受,他跟妹妹从小关系最好,他唯一疼爱的妹妹啊,就因为那人的私欲白白葬送在那深宫之中。可是又能怎样呢,如果不是妹妹动心了,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
夏霖萧看着两位舅舅道:“大舅二舅,作坊的收益照例还是给你们留的,那是我孝敬外祖父外祖母的,至于管理嘛,也简单,就是点货出货,二舅如果没有时间,可以让三表哥过去管理。”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去看看你外祖母。”
“外祖父放心,只只一定不会让外祖母有事的。”
房间里的林只只刚给老夫人针灸完,总算保住她的性命。打开房门就看到过来的周老太爷。
“她怎么样了?”
“老夫人一直有心悸,前两天刚发生过小中风,这短时间又中风,醒来怕是会有后遗症,最好的结果就是可能行动迟缓。”
“那最差呢?”
林只只没有回避,“最差就是生活不能自理。“
“只只,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林只只看着夏霖萧犹豫,办法肯定是有,但是那么逆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可是看着夏霖萧期盼的眼神,她又没有办法骗他。
夏霖萧见她沉默,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他知道她有秘密,她有神仙水,可是她对周府不放心,所以不敢拿出来。
见男人明明一脸殷切却还是没有勉强自己,林只只最终又心软了,“或许我师傅有办法。”
夏霖萧眼眸一亮,是了,风前辈在。
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命人去请风前辈过来。
小凤来的时候还一脸疑惑,主子什么意思,自己想救就救呗,非要将她从美梦中叫醒。
周老太爷对着小凤行礼道:“有劳风前辈替内人看看,这么晚将您叫醒,真是惭愧。”
小凤不以为意道:“无妨,只丫头,跟我一起进去给我打下手。”
两人进去后将房门关紧,小凤见床上的老太太还没有意识,便问:“主人为何自己不救,喂点灵泉水,再给一个活络仙丹就好啦。”
“我对周府不甚放心,反正你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他们也找不到你。”
“可是主人没有想过,我是你师傅,万一他们最终还是找你,命你交代我的行踪呢?”
“那你就出现呗,解决了不就好了,哎呀行了,救人吧,我也被今晚的事情吵得脑子坏掉了。”
“呵呵,好吧。”
等林只只他们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树梢。
“只只,风前辈,我外祖母怎么样了。”
小凤打了个哈欠道:“我回去睡觉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放心,你外祖母没事了。”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心也落地了。唯有周老太爷还是很不放心,“林姑娘,那她不会再犯了吧?”
“这个,平时还是要注意情绪,老夫人心悸是因为心脏附近的大血管被堵住,严重的话的确会危急生命,只是现在我师傅出马,已经去掉血拴了,后期注意保养,不轻易动怒,多出来走走,长命百岁没有问题。”
“谢谢你,林姑娘,还有你师傅。”
“不客气,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儿送送林姑娘。”
“是”。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同时开口。
“你没事吧……”
“我没事……”
说完都笑了起来,林只只道:“没事就好,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这是你父皇和你娘的缘分,就算没有那个因,也会有你这个果的,这是注定的。”
“恩,我明白,我就算再生气他将我娘推出去,我也要感谢他,不然说不定还真不会有我这号人,况且还得我娘愿意不是吗。”
“你能相通就好,你要相信你是被你娘怀着期待带来这个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