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二人便继续赶路不提。冯紫英乃当朝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和北静王素来有旧。冯唐常年驻守南疆,家人俱在外地,这在金陵常住的就只冯紫英一人。北静王和宝玉低调出行,走在这熙来攘往的大街之上,竟无一人识出。
二人到了冯紫英的寓所前,这刚一下马,就见门口也来了一人。水溶一看,此人肥头大耳,衣冠华丽,却不知是何人。
正疑惑间,宝玉就介绍道:“王爷,他是我的姨表兄,姓薛名蟠字云龙!”
水溶一听,不禁暗自蹙了眉。薛蟠这个名字,他是记得的。想来,也是那柳湘莲和他不打不相识,带了来的。只是这人他听说过一二,极不可靠。改日,定要好生规劝那冷郎君,不可和他走得太近,误了事。
薛蟠听宝玉说,和他同来的这个白袍倜傥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北静王。兀自还不信,只拿眼不停地瞅他。宝玉见状不悦,不禁提醒道:“见了王爷,怎么还不行礼?好生怠慢!”
那厢薛蟠听了,便规规矩矩地过了来,对着北静王伏地,口中恭敬言语。“不必客气!”水溶叫他起来,薛蟠也就跟在宝玉身后,随北静王一道进去。
管家得报,冯紫英便着意一路说笑,携了卫若兰和柳湘莲,前来迎接水溶。北静王知他最近刚从南疆赶回,便问:“老世伯一向可好?”
冯紫英就答:“家父倒也康健。但未得圣旨,无法进京,也是无奈。”北静王一听,便知皇上心里,对冯唐等太子故人,依旧存了疑惑之心。
冯紫英叹了口气,却又笑道:“所幸,太后下了懿旨,命家母可去南疆陪伴。这也是一件令人高兴之事!”
北静王听了,便笑道:“看来,内眷们常去宫里请安,还是有用的!”
宝玉见冯紫英的脖子上有些青伤,便问:“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他这样一问,北静王不禁也注意起来。果然,冯紫英的面颊下,尽是淤青的伤痕。他心里便一叹:果然边疆内廷高手出没,出行没那么顺利。
冯紫英见诸人面露关切,有意安慰道:“这个可不是和人打架来的!在转回途中,我顺带去了趟铁网山,那山上野兔横行,我有心捉住几只,好回来带给你们。哪里知道一只硕大的黑兔,趁我不备,在我后肩偷袭,将我脖子抓坏了!既是它伤我,我哪里肯罢休,当下一掌还是将它甩下山去了,如今那畜生也生死未知!”冯紫英说的轻描淡写,可听的人却是心惊。
诸人一直紧张听着,半响北静王又问:“你几时去的?”
“上月去的,前儿才回!”
“回来就好。以后短时间也不必去了。我知道,这一次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北静王终于叹息一声。
这厢薛蟠听了,心里哪里能够明白。这不就是打了只野兔么,至于这样郑重?
他咳了咳道:“冯大爷,今儿我可是诚心而来。倍儿给了我柳兄面子了!我是专程来喝酒见新嫂子的,你倒是领我进去呀!”
一席话提醒了水溶,他温言道:“也罢,咱们且入席吧!有话慢慢说!”
宝玉听了,便拿眼使了一下薛蟠,示意他闭口。薛蟠心里忿忿,但顾忌着宝玉诸人的面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且说天气渐热,府里修建的园子,也越发上了工程。一日黛玉出了贾母处,一径进了园子,转过回廊,走过甬路,来至一个待建的院门前,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这里并无红花绿草,遍栽的竟是飒飒的翠竹。黛玉一见了,便心生喜欢。虽然这里还有诸多工程未竣,池子苔皮的还在填挖,但知这里就是以后自己所住的沧海文学网馆了。
立在水洼处,看着幽幽的芷草,听着树上的翠鸟鸣叫,黛玉的心,感慨万千。就是在这里,她度过了前世最美好的几个华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现在虽然不是寒冬雨雪天气,但寥落哀愁的心,还是一样的。初时,她想起那些往事,心里还是悲苦难平。但深夜缠绵榻上,沉思几回,抛去那些恨事,她发现对大观园,依旧充满了幽情。
这厢黛玉便边走边行,走至前方,却发现那些树枝上,皆用彩线锦罗系了,远处看来,只如彩旗飘飘。
黛玉方想起,今日已四月二十六日,原是芒种,这一日,自是要祭饯花神的。自本朝以来,闺阁之中,一直兴盛这一风俗。
越往前走,黛玉便越觉得热闹。前方园子不比沧海文学网馆,遍栽的花木已经成活,正桃红柳绿地花枝招展。
刚要上前,就看见左侧有一平缓小坡,那小坡上下皆搭的荼蘼架子,看起来另有一番生趣。黛玉起了意,反不想追随热闹去。因此就转过身,往荼蘼架子而去。♂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