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了,忙道:“儿子不会。终究老爷是老爷。”
贾政听了这般说与,只觉更是不祥,因道:“罢了罢了。琏儿你不必说了。今儿是中秋之夜,取的是大家一处团圆。”
贾政说完了,席间众人去都默默无语起来。贾母见他们面上不自在,因道:“去吧。你们都下去吧。若真要喝酒,这里也喝不着什么。莫如等你们走了,我好和姑娘们一处,那才得自在!”
贾赦听了,就站起道:“是,儿子遵命!”遂和贾政领了贾琏等先行散去不提。那贾琏和宝玉跟了在贾赦贾政身后,悄声问宝玉:“你也不和老太太一处热闹去?”
宝玉听了,就叹:“不了。老太太见了我,更是堵心。”
贾琏就道:“也是。过了这个中秋,大家果真要四散了。”
宝玉听了,就道:“二哥哥说的是府里?”
贾琏听了,就摇头道:“不是。”因告诉宝玉,说回疆吃紧,北静王水溶欲领兵去回疆,一年半载地不会回来。那卫若兰急着建功立业,也要随了水溶去。冯紫英马上又要去一趟南疆,只剩了那柳湘莲还滞留神京。想想又对宝玉道:“想不到东府的大嫂子倒真厉害,平常我竟是没看出来。到底那三姐儿还是定了那柳二郎了。他竟是没逃脱掉。”
宝玉听了,因不知该回答,只是淡淡道:“大概,他们的确有些缘分。”
贾琏听了,就叹:“我看,这是咱们在府里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
宝玉听了,也叹:“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贾琏便道:“想不到,我在这府里过了二十余年,现在回头来看,真像一场梦一样!若果真是梦,我倒希望长长远远地永远不要醒来!”因又长长一叹,出了园子,往他屋里去。
那宝玉见了贾琏如此形容,心里也惆怅忧惧。回到怡红院,闷闷地就进了屋子。袭人已经睡下了。晴雯过了来,问宝玉:“二爷回的好早!”
宝玉听了,就问:“你们可也吃了西瓜月饼?”
晴雯就点头道:“吃了西瓜。我不大吃月饼。甜甜软软的,还不如吃些点心。”
宝玉听了,歪身就躺在了榻上。双手枕着胳膊,就叹:“将灯都熄了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歇息一会,囫囵睡个觉。”
晴雯听了,也就站了起来,将灯熄了,走至外间睡下了。
话说贾赦等离去后,贾母就命人将围屏撤去了,将两席合并为一。迎春等过了来,俱在贾母跟前坐了。贾母看着她们,就点头道:“姨太太和宝丫头回家了吧?”
邢夫人听了,就道:“今儿是中秋,他们自然回家圆月去了。”
贾母就叹:“我看,她们以后也定不大进园子了。”邢夫人等听了,也默然无语。
贾母就又道:“今晚月色却是好。你们瞧,多大多圆啊!想我小时候,听了我奶娘的话,总是睁着眼睛看那月亮里,是不是真有个嫦娥。”
想想,却又对了众人道:“如此好的月色,不能不闻笛。”
熙凤听了,就道:“可惜那些奏乐的女孩子,被我遣散出去了。”
贾母就叹:“也罢。我不过这样一说。”话音刚落,只见王善保家的走了过来,在邢夫人跟前低低地耳语了一番。贾母就问她什么事。
邢夫人就回:“老爷出了园子,却被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吃了痛,不大能走路了。”
贾母听了,便对邢夫人道:“怎么回事?园子里不都有灯笼的么?”邢夫人听了,也叹:“也是纳罕。我赶紧去瞧瞧。”
那尤氏听了,就站起对贾母道:“老太太,不如我也跟了太太一起走了吧!坐了半日,我也乏了!”那尤氏见贾珍走了,心里有些害怕。不想,贾母听了,却是摇头道:“不。珍哥媳妇,我要留着你,陪我坐到大天亮。”
那尤氏听了,就勉强笑道:“既如此,我就趴在这桌子上睡觉好了。”
贾母听了,就对她道:“珍哥媳妇,我将你留下,只有我的道理。”尤氏一听,也就又坐了下来。
那贾母见尤氏坐下了,却又叹道:“我也混了。你和珍哥儿到底也算年轻的夫妻,这中秋之夜,夫妻总要在一处团圆的。我知道珍哥儿小老婆也不少,一年也没有几次去你屋里的。没得我拉你在这里,却是耽搁了你。”
尤氏听了,脸也红了几分,因道:“老太太。不瞒老太太说,自打我妹子死了后,与这些我也看得淡了。为这事,我也犯过混。大爷不来,与我倒是自在。况我也是奔四十的人了,媳妇也有了。”
贾母听了,也叹:“时间也真快。我还记得你进了那东府。就和玉儿一样大的年纪。”一时,熙凤命人将新折的桂花献上了,贾母就捡了一枝大的,放在鼻尖闻了一闻,又道:“这桂花似乎不香了。”因又要对熙凤说,要下了凸碧山庄,去那桂树下走一走。
那熙凤担心贾母身子,哪里肯让。听了只是道:“我却觉得今年的桂花比去年的香。不信,叫姑娘们也取几枝闻闻。”
那黛玉捡了一枝,放在手中,口里喃喃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那湘云听了,就在一旁笑:“现在到底不是春天。”
黛玉就叹:“我知道。素来我就最怕过秋天。秋天一到,万萧肃杀,狂风卷叶的,只比冬天还要凄凉阴冷。”
湘云听了,也叹:“今年的秋天,也的确寥落。”想想,却又笑道:“不过,老太太说的对,此时若真有笛声助兴,果然就更空寂清幽了。”二人正说着话,却听那厢桂树下,悠悠扬扬有笛声吹来,趁着彼时的明月清风,天空地净,当真使人心旷神怡。一霎时,众人都正襟危坐,默默聆听。黛玉听了这首曲子,心里就微笑了起来。这个笛音,她是熟悉的。那么,如此说来,他大概就在此处不远了?
贾母看着黛玉,就道:“过会子,待撤了席面,你先去凹晶馆。”
黛玉听了,脸不禁红了一红。因想:不想水溶竟在园子里。既如此,却怎地又不过来?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听宝玉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他就要出神京了。岛向尤圾。♂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