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一席话,说得黛玉心里更是沉重。一时,二人又和妙玉说了会子话,方才恹恹地出了栊翠庵。二人刚走到蜂腰桥,却听园里四处俱是低低的呜咽之声。湘云又听了一会,奇道:“怎么了?怎么四周都有人哭呢?”
黛玉听了,心里就一沉。对了湘云道:“莫非是——?”
湘云一听,也预感不好。因赶紧下了蜂腰桥。到了柳堤,拉住一个丫鬟,果然那丫鬟见了黛玉和湘云,就跪了下来,说府里的老太太往生了!
黛玉听了,虽心里有准备,但到底还是五内俱伤。一时,紫鹃和翠缕等果然找了出来。紫鹃见了黛玉,就回:“姑娘,老太太没了!今早没了的!这会子,二奶奶打发了人进园子,一个一个地知会奶奶姑娘们!”
黛玉听了,就拉着湘云,匆匆出了园子,去了贾母正房。到了那里,果然满屋子黑压压的人。府里的人俱在。邢夫人领着尤氏等,俱换了丧服,跪了在贾母的榻前,领头哀哭。那王夫人病重,依旧未得起床。黛玉见贾母虽已驾鹤西去,但看着神色安详,面容尚有微笑,心里更是哀恸。遂和湘云也在后头跪下了哭。一时满府的人,都按等换了丧服。
贾赦就道:“老太太仙去了。到底还是后事要紧。虽过了中秋了,但到底天气还热。棺椁不不易久放。”
因又征询贾政的意见。贾政就道:“府里也提前备了几副棺木。现在也就可以拿来用。”
贾赦就道:“老底老太太还是有福气的。这会子走的,都算是有福气的。”贾政听了,只沉默不语。岛反余号。
不想,那水溶得了皇帝的圣旨,却于今晨提前出发。这厢贾府诸人哀声不绝,那厢水溶和卫若兰已经领了兵,出了神京城了。
其余之世家,已陆续得知了贾母西去的消息,却都不来吊丧。所来的,不过史家、王家。那薛姨妈听了,于情面上不能不来,因此就叫了薛蟠薛蝌过去。那薛姨妈又将薛蝌叫来,对他道:“我算是悔了。不该和那府上作亲。想那邢岫烟到底也算是那府里大太太的侄女儿。”
岂料,薛蝌听了,就道:“伯母和那府里的太太是亲眷,说这些做什么呢?”因见过那刑岫烟几面,只觉得那刑大姑娘不错。
薛姨妈听了,就叹:“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连你哥哥都不听我的!那桂花夏家有什么不好,无奈他就是不点头。想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怎么到了我这里,竟是一概行不通了呢?”
薛蝌听了,就道:“想我哥哥为人虽粗大些,但心里还善良。大概是觉得那夏家的人声名不好罢?”
薛姨妈听了,就摇头道:“想你大伯父不在了,咱们薛家就算没落了。如今那贾家也傍不上了。咱们总得寻个去处。管她什么名声,能让人依傍就是好的!”因又叹了一叹,说道:“想那夏家人和你哥哥也有眼缘。我还只嫌你哥哥粗糙了一些,无奈那夏家的夫人一见了你哥哥,就喜欢得不知什么似的!想那夏家只有一个女儿,若你哥哥娶了她,可不就是两家并成了一家了么,多好的事!都是那香菱狐狸精,我看她一声不吭的,还只当是个老实人。不料竟也狐媚。若你哥哥再不改,我就将那香菱偷偷地买了的干脆!”
薛蝌听薛姨妈又犯了左性子了,就笑道:“我哥哥是只吃软不吃硬的。若伯母一心要这样,只怕他气起来,又要随着那柳二郎四处游荡去了!”一径说,一径却又出去准备祭品了。见了那薛蟠,薛蝌也不敢提薛姨妈方才所言之事。
贾赦和贾政商量了一回,决定将贾母的丧事从简。发丧三天,也就入殓了。黛玉听了,知舅舅们凉薄了。因想径直找舅舅们直言也不妥当,不如就找了熙凤。对她道:“若是办理老太太的丧事不够,只管从我这里支取。”
那贾琏听了,就叹:“妹妹的好心,我们领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府里不能张扬了。只管清清静静低调地就好。若是和从前一样,大办丧事,只怕皇上真要着人来抄家了。”
黛玉听了,看着贾母的棺椁,就叹:“也罢。只管等风声过去,到了她的祭日,再好生一办。”
熙凤听了,就叹:“老太太一去,附近府里上下更是乱成一团了。”
话音刚落,就听赖大家的来报,说是宫里又来太监传圣旨了。得了这个消息,府里上下都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
贾赦贾政赶忙迎接。那戴权见了他们,不似以往热络,只是冷哼了一声,口里说道:“贾赦等接旨!”贾赦一听,忙和贾政等跪下了。那戴权宣读了圣旨,大致意思是:贾赦等为官多年,办事一向不力。和诸多罪臣勾结,结党营私,阳奉阴违,罪大恶极,不消一一细说。戴权圣旨刚宣读完,府外就进来一千御林军,抄刀进了贾府,将府内众人团团围住。
还没容贾赦等强辩几句,那忠顺王的长史官得了忠顺王的令,就又带了人过了贾府。那长史官见了贾赦等,就冷笑道:“赦公,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因命人将贾赦等上了枷锁,即刻就坐了囚车,送往大理寺会审。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蓉五人俱有官职,因一同被带了走。宝玉和贾环无官职,贾兰尚小,依旧留在府里。那族人贾芹贾芸贾蔷等,因是偏房,也未获罪。
贾政上车前,哀求那长史官,说好歹将老太太入土安葬了。长史官就冷笑:“如今,皇帝只说将府里官职在身的男丁押走,到底你府里还是有其他人等!”
贾赦等无法,只得就着镣铐在贾母的灵前跪了一跪。那邢夫人见了,瘫软在地道:“天啊!这叫我怎么办?可靠谁去?”熙凤将她拉起,对了贾琏道:“府里有我呢!只管安心去吧!”那贾琏听了,也就含泪点了点头。一时,鸳鸯和平儿也奔了过来,对着贾琏跪下,痛哭送别。尤氏见贾珍果被带走,只是镇定给贾珍磕了一个头,说道:“从此,就看大爷和蓉哥的造化了!”
那长史官就问熙凤道:“府里管事的是何人?”
熙凤就回:“是我。我是府里老太太的孙媳。这府里的一应开支,皆过我手。”
那长史官听了,心里大喜,又问她:“想必府里藏着的银子,你都是知道的了?”♂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