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唐顿心里知道,叶步煌之所以对他如此客气,并不是真的因为自己身份有多高,而是因为灰色宪章的一个小把戏。
谁也不会想到,白泉会馆馆主,天宫城着名的宴会组织者、上流社会的老牌掮客,叶步煌叶公竟然是灰色宪章的忠实党徒和潜伏者。
有面子的人尊重的也肯定是有面子的人,灰色宪章正在利用这些人的思维定式,一步步塑造唐顿在天宫城上流社会中的形象。
毕竟一般的有钱人是没有资格跟简伯庸这样的存在交朋友。
叶芙根尼娅讨厌慈善晚会,她厌恶酒杯碰到牙上的叮当声,厌恶白磁盘上五颜六色的食物,观赏价值远远超过食用价值。
当然,比起这些,她最讨厌的还是人们脸上的假笑,这通常意味着某种披着善良外衣的掠夺,或者是对异性的贪婪。
晚会正热火朝天,唐顿的目光从人群中穿过。
客人们各自围成小圈,不断分分合合,财富是他们所有人的共同点,除此之外他们在任何地方都无相似之处。
在场的所有月球人、地球人、火星人,还有一伙来自近地轨道自治城的客人。所有人都在互相拍着肩膀,把同样道听途说的奇闻轶事讲了一遍又一遍,听着对方无聊的笑话哈哈大笑。
慈善晚会的重头戏是慈善拍卖会,作为叶步煌一手操办的项目,此番拍卖的东西自然都不会是凡品。
按照请帖上的号码,叶芙根尼娅跟着唐顿一同来到专为两人准备的桌子边坐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唐顿的座位就在叶步煌的旁边,一坐下后,叶步煌就转过头来,与唐顿熟络地交谈起来,脸上的笑意从未听过。这一切自然被周围的客人们看在眼里。
当一名穿着白色燕尾服的拍卖师走上舞台后,立刻开始了第一件卖品的展示。
巨大的全息投影仪上,出现了一枚金表的旋转图像。
这件藏品一出现,立刻引得台下不少的惊呼,显然颇为了得。
拍卖师高声介绍道:“诸位在场的贵宾,今天我们慈善晚会的第一件拍品,乃是一枚36毫米的劳力士全历月相金表,型号Ref.6062。”
“在坐的不少都是收藏名家。Ref.6062代表着什么自然是众人皆知。这款黑色表盘、钻石时标的Ref.6062世界上仅存三枚,其中的每一枚都是无价之宝。而今天要拍卖的这一枚更是拥有着传奇的来历和非凡的身份。”
拍卖师刻意停顿了一下,“旧越南末代皇帝保大于1954年的日内瓦会议期间,成为了这块劳力士的第一任主人,作为曾经的皇帝用表,更为该藏品增添了一抹传奇色彩。”
“该藏品历经两百年的岁月仍保存完好,品相完美,起价八千万元,竞价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在座的不少豪族富商都开始争相举起了号码牌。
“八千六百万!”
“九千万!”
“一亿!”
“我出一亿一千万!”
喊价钱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的,这块“BaoDa”劳力士金表的价格就突破了一亿一千三百万。
叶步煌听着一群凑热闹的有钱人扔白纸一样地喊价钱,笑着问一旁默然不出声的唐顿,“唐馆主,你怎么不出手,这件东西可是很有增值潜力的。”
唐顿淡淡说道:
“小小的越南皇帝而已,档次太低没兴趣。”
这当然是唐顿在装逼,虽然灰色宪章在波尔多艺术馆的存货相当之多,但那些东西都是组织的重要财产,唐顿可没有权力随便乱动。别说8000万的起拍价,你要让唐顿现在掏900万,他也掏不出来……
叶步煌点点头,“确实,一个小国的皇帝而已,意义也就那样。比起您那块,阿姆斯特朗登月时戴过的欧米茄超霸差远了。”
“叶伯过奖了,一块手表而已,不值一提。”
两人风轻云淡指点江山的语气顿时让周围的偷听者有些咂舌。
一转眼,已经有人喊出“一亿两千七百万”的高价,这相当于好几个小型企业的总资产了。
虽然这块越南皇帝戴过的劳力士可以卖出上亿的天价,但毕竟眼下这件只是中上品质的手表藏品,和最具代表性的名品仍有差距,所以很多在场的富豪都有些遗憾地收起牌子,觉得没必要再去竞争。
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藏品,陆续地被搬上荧幕。
戴安娜王妃的珠宝首饰,沙特国王的钻石扳指,甚至是前美丽国总统***最喜欢的黄金马桶,无一不是价值过亿的名品。
唐顿微微有些觉得无聊,富人们的游戏其实格外单调,这些压根不会流向慈善的金钱,除了带给他们一瞬间的快感以外,只留下更大的空虚。
而且这些藏品大多依赖名人加持,本身的艺术价值却稍显不足,更多是那些底蕴稍次的富豪装点门面的选择。
一直到了第十件,也就是本次慈善拍卖会的压轴项目,唐顿才终于打起精神,在座位上坐正。
不为别的,这一件藏品名义上是他提供的。
连战九场的拍卖师理了理喉咙,庄重地说道:
“接下来有请我们本次慈善拍卖会的压轴作品,出自荷兰画派最后一位巨匠——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巴别塔》!”
一幅尺寸达1.55米的油画缓缓降下,在场的众人无不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幅画的题材取自于旧约《创世纪》,勃鲁盖尔以宏大的构图来描绘巴别塔,以云雾拦断显示通天塔之高,以风俗画手法描绘人与物、人与环境的关系。”
“他以细密画的技巧功力,描绘了众多有情节性的人物活动,借以揭示人战胜大自然的力量。画家在这一幅圣经寓意画中表现了‘天意’与人在改造世界时的不可调和性,人与自然的斗争具有英雄气魄,同时也充满悲剧性。”
“勃鲁盖尔出生于1525年,作为文艺复兴时期,与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同时代的着名画家,这幅《巴别塔》是他最为宏大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