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规的比赛主办方一般都会开设赌局。一方面是为了盈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哄抬现场气氛，带动人们的参与感。
而像今天的千万豪赌，几乎所有观战者都跃跃欲试的。而且在他们看来，两个赛车的人，一个业内有些名气，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听说还是个女孩子，胜负基本上没有悬念。
所以除了代小禾徐瑶安墨一行看局势太过一边倒、为了争口气押了程雾赢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把赌注放在了冯景林身上。
因此，除了两人的千万豪赌之外，现场所有人押的注加起来也已经有几百万。这在Z市赛车界可谓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事！直到很多年之后还被目睹之人津津乐道。诉说着独属于那一个人的传奇。
只是现在还没人能预料到那反转性的结局。现场不少人都在喊冯少加油，冯少必胜，跟着冯少有钱赚这样的话。
即使程雾坐在车里也听的清清楚楚。
她对此不过一笑，瞟了一眼旁边正十指如飞玩笔记本的王文凯。
王文凯一直随身携带一个笔记本，烧烤之时他还背在身上就已经让程雾觉得怪异。可最让人吃惊的是连跟车这种事他也将笔记本带过来，而且上车之后居然还打开敲了起来。
程雾一直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好玩的事情。
然而一瞟不打紧，瞬间就惊呆了，好家伙！原来两年后很火爆的一个单机游戏居然出自这家伙之手。虽然现在还只是雏形，但已见端倪。凭她的经验瞬间就能看出来，是那个无疑！
可即便如此，程雾心里还是满满的吐槽。
他不应该不知道赛车是多凶险的事情啊！程雾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好用了，这些少爷小姐的都什么癖好！
嘴动了几次，终是不放心，在即将开始比赛之时交代了一句“坐稳了。”
王文凯低头敲着键盘，也不看局势，自顾自地就开口了。
“兰博尼基不适合女孩子，也不适合赛车。”
他虽然言简意赅，可程雾知道他的意思。
兰博基尼外观多属拉风霸气型，但偏大偏重，操控不易，对操作水平乃至力气的要求都较大，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称之为男人的跑车。说不适合女孩子倒是没错。
而且其重极速，操控性比起来其他超跑却差了点，尤其是跟操控性一流的法拉利相比。众所周知，赛车虽是速度第一，但也惊险无比，弯道之时是超车的绝佳时机，同时也有亡命一刻之称。所以操控性稍差挺吃亏。说不适合赛车也没错。
况且对上的还是同等级配置的超级跑车。这便是很大考验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车技到一定水平之时，车本身配置上的细小差别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像真正的武林高手无需刀剑也可以拈花杀人，一筷穿心。
而程雾虽然不敢说自己到了这个水平，可在前世被代小禾拉到黑市玩时也曾经用普通款轿车打败过改装精良的超跑。这便是车技的碾压了。
所以她只是淡淡一笑，“无妨，喜欢到才是最好的。”
她这话一说王文凯敲打键盘的手一顿，人都道合适的才是最好，她却说自己喜欢的才最好，真是奇怪的人啊。
然而，不等他多想，原本含笑的程雾神色一敛，“坐好，准备开始了。”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气枪的声音划破让人窒息的氛围。
同时，一红一白两辆跑车并排向前窜去。快的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只觉那车一瞬便在几仗开外。
兰博基尼重速度，法拉利重操控，按理来说，这两款车配置处于同等水平，直道之上程雾是有些便宜可占的。可偏偏冯景林的车是经过改装的，而且大概是经过高手指点，提速竟一点不输程雾的车。
所以两个人竟一开始就呈并驾齐驱之势，谁都分毫不落。
也正因为如此，程雾开着车很清晰的听到对方车敞开的车窗里传出的带着重金属质感的音乐，直震得人耳膜生疼。
其实大多数赛车手都喜欢这种刺激带感的音乐，因为和赛车有着共同性，激昂、奋进、热血。可程雾却恰恰相反，她不喜欢，怕吵，相对于极致的亢奋，她觉得绝对的清净更有利于她发挥水平。
偏偏冯景林一点扰民的自觉都没有，看上去相当陶醉，还不忘对程雾吹个口哨，“妞儿，不错嘛！”
可惜回答他的是程雾淡淡的一瞥和瞬间摇上的车窗。
他也不恼，因为觉得程雾的车马上就归自己所有了，人家耍个脾气也是正常的。而且单是想想拿到钥匙时那股子得意劲儿，就算现在被程雾骂一通他也是开心的。
程雾自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心理，也没有兴趣知道。因为第一个弯道马上到了，她正在计算切入点和角度。
对方不是个菜鸟，并且车子的操控性强于自己，速度也丝毫不差，她必须在经过这第一个大弯道之时争抢先机。这就意味着过弯道之时基本没有减速空间，稍有偏差便是车毁人亡。
瞥了正专心敲键盘的王文凯一眼，程雾交代一声抱好电脑。
王文凯抬眼看了看公里之外的弯道，没有吭声，却是一手将电脑按按紧了些。
然而，下一刻，这份镇定就被程雾的动作打破。
程雾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突然猛踩油门，身体微微前倾，看样子竟是不打算减速，反而让人觉得已到极速的车又快了些许！
“你疯了！”王文凯不自觉地抱紧电脑，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弯道减速是常识，她怎么敢？怎么敢！
程雾没有理会他，只专心看着前方，继续给油。
虽然极速之上一点点的加快在外面看起来无甚区别，可准备减速的冯景林也在车距错开少许距离之时发现了她的反常举动。瞳孔一缩，骂了一句疯子。
可惜速度已到极致，加无可加。即使能加，弯道就在前面，他也不敢再加。
只是眨眼间，弯道已不过百米之距。程雾的车也已超前半个车身。
冯景林冷笑，经常玩车之人怎么会不懂对方和己方的优劣势，弯道根本就是独属于他的超车时刻。开始减速的同时也等着对方更大幅度的减。
然而，在他稍微减慢之后更显对方的车速如闪电，一瞬之间便拉开了一车之距。
程雾这边，车子里紧紧抱着笔记本的王文凯神色异常难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减速！”
回答他的是身子突然的一歪，先倾向右边又倒向左边，电光石火间，原本被挤在赛道内侧的兰博基尼瞬间冲出了对方刻意逼近围城的狭窄空间，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可王文凯却一点呼出一口气的感觉也没有。因为弯道已在眼前。
程雾薄唇紧抿，这会儿除了赛道之外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找准角度和切入点，她速度不减，方向盘大力一转，车子几乎驶到赛道边缘，再往外一分一毫便是深沟。
就是现在！她心头微动，再次猛然变向，全身力气都用到手下的方向盘之上。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没有预兆的，赛道边缘那一侧的车身突然离开地面，重量全压在一边轮胎上。在弯道上紧贴着赛道划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王文凯额头手心都是汗，失重的感觉让他脸色发白，再要说什么已说不出口，只能一个劲儿的说“疯子，你疯了”之类的话。
而俱乐部里开设的赌局之前，所有人看着大屏幕里像玩杂技一样的一幕，眼珠几乎要掉出来。那些押在冯景林身上成千上万赌注的赛车爱好者们没有一点输了钱的失望，反而一个个神色亢奋，眼神晶亮，有的甚至激动的开始爆粗口。
“操！这车技*。”“妈的，*爆了！”类似的话充斥着人群。
只不过程雾是不可能想象的到那边的局势了。单边轮子行驶支撑车身的造型保持几秒之后，大弯道终于彻底过去，车子砰然落地。
没有任何停顿的，她再次扭转方向盘，白色兰博基尼在一个漂亮的摆尾过后回到了赛道中间。
王文凯紧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笔记本却被搂进了怀里。
而此时，正在过弯道的冯景林一拳捶在风向盘上，不知是惊叹还是怒气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漂亮。”
一个弯道，胜负已定。
然而虽然已经拉开数十米的距离，程雾却没有轻敌，在后面两个弯道之时依然用着在别人看起来无比凶险又酷到极点的技巧。
冯景林也算镇定，纵使在第一个弯道之时就已经看出了败局已定，还是用尽了全力去比拼。因此最终也不算输的难看。
当白色兰博基尼率先冲到终点，红绸落地，千万豪赌，终于尘埃落定。
程雾，胜！
胜的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异议。胜的众望所归，理所当然！
即使除了代小禾之外所有人都输的彻底，有的人甚至输了几十万，可现场欢呼声和吵闹声还是几欲翻天，一点也看不出沮丧。
程雾车前，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原因无他，刚才那一刻太震撼了！既像是在看一场现场版电影，又像是做梦。
每个爱好赛车的人都梦想拥有这样神乎其神的车技，弯道不减速，那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想看看，拥有如此车技的人该是何等的风姿！
只可惜程雾并不太享受这种被所有人围堵的待遇，看着外面讨论声震天的人，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王文凯此刻才回过神来。
远没有被所有人崇拜着的自豪感。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谁试过谁知道。尤其是第二个弯道之时，车子几乎和地面呈九十度，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改变流向。
短短几分钟的比赛，他只觉浑身脱力，一摸白色体恤，竟已如水洗过一般。往日里引以为傲的定力不剩分毫。天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这里。
看车子里的人一直不出来，车窗紧闭，外面围观着的人开始拍打车窗，喊着“大神求见面，大神快出来”等话。
代小禾和安墨一行人使劲浑身解数，又挤又扛才冲到车前，担心地朝里面看去，尽管什么也看不到。
看朋友们担心的样子，程雾不得不摇下车窗，对代小禾安抚地笑了笑。
然而，当驾驶座上面带微笑长相甜美的程雾以十五六岁清纯可人小女孩的形象展现在众人之前，在场所有人都跟疯了似的，本来就震天的讨论声更加激烈。
“我靠，我没看错吧？那居然是个女孩子，而且还长的那么清纯漂亮！”
“妈的，你瞧不起我们女孩子嘛，不过她怎么小小年纪就那么厉害！”
“看样子还是个高中生吧，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子都不敢说自己年龄了。”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认识她！太帅了！”
另一边，王文凯听着这跟开了锅一样的讨论声，赌气似的看了程雾一眼，寒着一张脸收拾了自己还开着的笔记本打开车门。
程雾看着这情景真想直接离开，可是冯景林为人不了解，好多事还是当场谈妥比较好，无奈只好走下车来。承受那种敬仰和探究的目光。
冯景林也是这会儿才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作为一个忠实的赛车爱好者，遇到这样的对手，他并没有觉得难堪或者是恼怒，反而觉得欣喜，因为这样的人才叫对手！
所以他一下车立即就命人把程雾放在俱乐部这边作为赌注的一千万拿了过来，放下下午时的偏见和稍许轻视，真正直视程雾，对她点了点头，坦然道，“赐教了。”
本来还想这人要是恼羞成怒还会有一场麻烦，好在他没有再生幺蛾子，程雾觉得很欣慰。
很显然，她也喜欢跟这种坦荡的人打交道，不过这种大家族出身又没受过挫折的人竟有如此胸襟倒令她吃惊。所以她也收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负手而立，颔首淡笑，“承让。”
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和话语又让在场的人激动了一把。
“妈呀！太帅了！她要是男人就好了！”一个同样学生模样的女孩一脸花痴地说道。
“操！这要是男人就算了，小白脸一个！”
“妈的，太小了！下不去手。要不然老子就去追她！”
“臭不要脸！居然敢跟老子抢！”
……
听着这些一点都没压低声音的议论，饶是程雾脸皮很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捂唇轻咳，压低声音告诉冯景林该清场了。
冯景林秒懂，告诉场控人员开始疏散观众。
千万豪赌终于彻底落下帷幕，可那几分钟的场景却永远留在了一些人的心中。他们不因输了上千上万的赌金而难过，却因不能多目睹一刻那人风采而遗憾。
这场豪赌，注定成为许多人心中不灭的回忆。
*
等到在场的人终于慢慢地散去，冯景林这才将一千万赌金亲自递到了程雾手中，让她检查。同时转向李玮峰等人，正色道，“告诉他，答应的事作罢，以后类似事情不要再找我。”
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句。
“也不要再去想办法找这位小姐的麻烦，以后他就是我冯景林的朋友，我虽然不混政界，可保护一个朋友的法子还是有的！”
李玮峰一行听了他这话脸瞬间如猪肝色。本以为今天有机会教训安墨他们，不想得罪了冯少不说，连这个坏事的小丫头都不能再教训，真是憋屈！
可再憋屈也只能笑着应下。
冯景林看着面露不甘站在那里的李玮峰，沉声道，“怎么，李少还有事？”
看出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即使再不甘愿，李玮峰也只能一摆手，带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程雾自然看的出来冯景林这是卖了自己一个人情，对他了然地点了点头。“麻烦冯少了，这筹码没问题。”
冯景林自然知道没问题，看看也只是走过场，只是另一个想法却在心中酝酿成型。他对着程雾不再是看小孩子的眼神，郑重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雾知道他这是有事要说了，也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
可这嘈杂的地方也不是谈事情的时候，所以她让代小禾几人先坐进车里等自己几分钟，又给王宏伟打电话让他过来，跟两个兄弟将现金拿回去，这才跟着冯景林上了他的车。
坐进车里，程雾开门见山，“冯少有话不妨直说，学校有门禁。”
尽管知道她应该是学生，可真正确认之后冯景林还是忍不住诧异。不过看她赶时间，也不及多说，直奔主题。
“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关于那款游戏的消息，可你既然知道遇到技术问题，就该知道，那公司现在是个烧钱的烂摊子。”
程雾当然不会说在你手里是个烂摊子在我手里就是个摇钱树。
她只是淡淡一笑，“冯少肯为喜欢的事情一掷千金，我亦是。当初你成立它花费巨大只因为兴趣，现在我接想接手它亦是如此。”
冯景林到底是个生意人，方才那句提醒已是仁至义尽。那公司现在于他确实是烂摊子，所以当下也不再劝，点了点头，“如果说公司和所有的资源白送给你，如何？”
程雾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没有说好，只是挑眉道，“冯少是觉得我不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俗话？”
“哈哈哈，”冯景林大笑，“程小姐果然是通透之人，我确实有条件。”
程雾不等他说就摇了摇头，“抱歉，赛车凶险，我没有时间也精力投入其中，冯少该知道，我只是个学生，还是学习为重。”
冯景林没想到她这么聪明，一猜就透，可想到她那玄乎的车技，再想想国内现在少之又少的顶级赛车手，终究不愿放弃，只好退一步。
“若我说，给你我极速俱乐部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你只需在俱乐部挂个职位，除非遇到极为难缠的对手，否则不必出战呢？”
“百分之五，全国吗？”程雾勾唇，“没想到这冯少这么大方，眼光也是顶好，那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她这么一说冯景林不禁抽了抽嘴角。全国的百分之五可不是个小数目！
其实他想说的是Z市一家俱乐部的百分之五来着。可人家说全国的百分之五也只是可以考虑。突然间就觉得，好像自己寒碜了她。
不过想想这女孩一千万现金信手拈来的气魄，他也就释然了。再想想那神乎其神的车技，以后多压榨她几场也就回本了。于是一咬牙，强行挤出来点儿笑容，“是的，全国，程小姐好好考虑。”
程雾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既然冯少这么爽快，那就不用考虑了，劳烦冯少准备合同，改天见。”说完便拉开车门下了车。
冯景林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头。看着女孩负手一步步走远，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冲动。
*
另一边，含笑下车的程雾在一些磨磨蹭蹭还没散尽的旁观者几乎长在她身上的那种炙热的目光里，敲了敲安墨和陈晨的车窗。
“走吧，抓紧时间，还来得及把烧烤吃完，附近有个小河，那旁边还不错。”
听着她的话，两辆并排的车上的几个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学校今晚十点门禁不假，来得及吃个烧烤也不假，可这时候还能想起来烧烤也是没谁了，这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过吐槽归吐槽。大家还是都没有异议的跟上了。
这半天又是逛超市，又是遭遇挑衅，又是赛车惊魂的。这时候才感觉到前胸贴后背。总归就是吃呗，那就烧烤好了。
程雾选的地方确实不错，就在这附近，而且和学校方向顺路，最棒的一点是俱乐部的路灯系统很完善，这里照的还挺亮。
水光粼粼，晚风习习，十几年后城市里压根看不到的星星在这个年头还亮晶晶地闪着。不仅环境舒适、空气新鲜，附近还有水可以就地洗手，烧烤最是合适不过。
只不过今天的事程雾是很难糊弄过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她的出身，可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偏偏比真正的贵族更带着种贵气。
超强的政治敏锐度，信手即来的一千万现金，纵使有钱也难求的限量版跑车，神乎其神的车技，处事不惊的风度，这些已经足够让人触目惊心。偏偏她比赛之时连带她能治疗疤痕、开美容会所那事儿也被徐瑶捅了出去。
新认识的这些朋友还好说，代小禾那边就不好解释了。
总不能说自己换了个芯儿？
所以程雾从上车到到摆弄好工具开始烧烤，一直都被代小禾各种质问。
“小雾，一千万是怎么回事？”
“小雾，那辆兰博基尼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学的赛车！”
“还有，美容的事儿到底什么情况！”
“刚才你和冯景林说了什么！”
一个一个的问题让程雾拿串到手都有点软，愁得她差点连自己进了盘丝洞拿到了月光宝盒那种丧病的假话都编出来。
欣慰的一点就是徐瑶习惯了她的这副气场，在旁边和代小禾打岔，才能让她喘口气。
最后代小禾突然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大惊失色道，“小雾！你不会真和那个人谈恋爱了吧！”
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动作，看向这边。
徐瑶更是一脸八卦地问着谁呀谁呀。
程雾一脸迷茫的问了句，“啥？”
代小禾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在口袋里掏啊掏，完了又去自己包里翻，最后才找出那天跟程雾厮杀很久才夺过来的纸条，晃了晃，一字一句念道，“高冷，禁欲，毒舌，腹黑，少言寡语，面冷心更冷，磨人小妖精——”
程雾万万没想到上次上课时被代小禾逼得无奈才随意涂鸦的纸条她居然还留着。
听着那一个个标签，眼前浮现出来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身影。她只觉得听起来格外羞耻，拿出刚烤好的第一根肉串塞到了代小禾嘴里，“小禾你是不是今天吓傻了，什么谈恋爱，和你谈吗？来吃串补补！”
代小禾一向是个吃货，果然被肉串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程雾烤的不算特别好，可是她很好伺候，边吃边继续嘟囔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你还说，”程雾嗔她一眼，又塞给她一串蘑菇，“我看吃的能不能堵上你的嘴。”
只是程雾不知道她刚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和这半天给人那种从容淡定的感觉相差许多，明显看上去有些异常。
最后还是安墨一行人看不下去了，才淡笑着开始岔开话题。
王文凯直到现在脸色也没缓和，盘膝坐在地上抱着他的笔记本，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很懂游戏？”
程雾知道他可能还在赛车时那恐惧里没走出来，也有些愧疚。刚才玩的太嗨忘了车上还有孩子，于是尴尬的扯了扯唇，对着王文凯的电脑屏幕努了努嘴。
“呐，你正在编的那个，我就挺喜欢，重操作，考水平，这两年弱智游戏太多了，搞的好像拿个鼠标点点点就是玩游戏一样。”
这对话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让王文凯豁然抬头。
她居然懂，她怎么可能懂？明明这些还只是代码，程式。
程雾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瞄了一眼，好像还没人发现异常，于是打着哈哈指了指烧烤架上已经烤好了一批的串，“同志们，开吃了！快来尝尝姐姐的手艺。”
烤的金黄抹匀酱料的烤串散发着诱人的问道，其他几个正在摆弄的都放下了手中翻烤的串，往程雾边上围去。
程雾看着这群聪明好学但是动手能力忒差的少爷小姐，最终还是以自己也是半瓶子醋的水平做起了厨娘，所有的烤串工作都被她承包了。
一个下午紧绷的气氛在这时终于缓和下来，欢声笑语慢慢响起，小河边尽是少男少女阳光活泼的吵闹声。
安墨一行人憋了半天的关于她那些奇思妙想的观点的问题也一一得到了解答。
直到最后，几个人才有机会对视一眼，齐齐地，郑重地，对程雾说了声谢谢。
他们都很清楚，今天的事若不是程雾出面解决，轻则几个人被人拿捏，重则连累父辈。而且，即使程雾有自己的目的，她为了他们拿出来的一千万也是真真切切的。
一声谢已是太轻。
程雾也知道他们的心思，没再矫情拒绝，只是摆了摆手，“得了，不用谢，以后轮流承包姐姐的午饭就好。”
“行，雾姐，你三年的午饭都被我承包了！”陈晨唯恐被人抢了似的率先表态。
几个人见状开始一同唾弃他挤兑他，已经没了来时那股子端着的矜持和疏离的态度。
不知不觉间，程雾竟真的像个大姐姐一样走进了这群不愿接纳外人的孩子中间。
*
回到宿舍之时九点四十，正好快到宿舍锁门时间。
代小禾无数次因为没能和程雾分在一个宿舍捶胸顿足，她在三楼，程雾在四楼。这会儿分开之时怨念深得很，程雾哄了许久才打消了她要去串门的想法。
宿舍熄灯时间是十点，程雾到的时候，整个四楼都是灯火通明的，只除了她的宿舍。
回想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两个面色不善的室友，很容易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抬手敲门，她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不出所料，敲了好几次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不紧不慢地敲了几次，隐约听到里面有床吱呀的声音，许是有人翻身。
宿舍是六人间，难道没见到的那三个跟那两个都是一个德行吗？程雾心不在焉地想着，又使劲敲了两下。决定五秒之后踹门。面子什么的，不要就都不要了。
然而，正当她盘算好要用多大力气之时。门突然开了。里面伸出来一个毛毛躁躁的脑袋，边开门便骂骂咧咧，“靠，人都死光了吗？连门都不会开，还要老娘亲自动手。”
这女孩长发散在脸前头，看不清模样，身上有些酒气，透着走廊的灯光可见身材极好。
她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只依稀可见化了妆的眼睛。拍了拍程雾肩膀，“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吧，欢迎啊，我叫——”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靠在了程雾肩头。
程雾赶忙伸出手揽住她，顺便摸到了开关。
本以为她是醉过去了，这会儿一看，呼吸很沉，这孩子居然说着话就睡着了。
程雾有些哭笑不得地找到了床位，将她扶上去又盖好被子。
就这么一连串动作，中间床位上铺的女孩突然不耐烦地捶了捶床，“新来的那位同学。你是没住过校所以不懂规矩吗？公共场合知不知道保持安静，别人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
程雾眼神骤冷，扫了一眼“睡着的同学”还亮着的手机屏幕，轻声道，“睡觉就别一直把手机亮着放在床头了，辐射过多易脑残。”
说完开始自顾自地铺床，收拾东西，声音也没有刻意降低。
许久之后，那边才咬牙切齿一声警告，“你给我等着。”
程雾并没有再理她，而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来一高是学习的，不是惹事的，这些人不动她底线她都无所谓。
*
第二天早上，程雾早早便出了宿舍。
上次没怎么解释就迅速离开。如今她回来上课，总要先给班主任打声招呼才好。所以提前来了办公室等着。
她前脚刚到门口班主任就也来了。
来人和初见时一样，黑色边框近视镜，头发有些乱，鞋带散着。穿的依然是吸热功能强劲的黑T恤和黑裤子，有些脏的白色运动鞋。
看到程雾，他先是一愣，随即又对程雾鞠了个躬，“程雾同学好。”问完好才有些诧异地开口，“家里事情都处理完了？”
程雾不得已也鞠了个幅度很小的躬，笑道全处理好了，今天来上课，先给老师打个招呼。
冯志高对此很满意，先是询问了一下她有没有不习惯之类的，又大力夸了她懂事有礼貌，看了下差不多该上课了，抱着一摞厚厚的作业本带着她去了教室。
程雾嘴角抽搐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有这么个老师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走到教室门口，正快步往前走的冯志高猛地顿住，对着教室里面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大声道，“同学们好！下面请欢迎新——”
原本心不在焉的程雾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停下，一不小心撞上了躬身抱着作业本的他。
“哗啦哗啦”，一厚摞作业本全洒在了地上，而冯志高也因为身子不稳往前趴去，手臂下意识地像八爪鱼一样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华丽丽趴在了地上。挣扎着说完了没说完的两个字，“同学”
“哈哈哈哈！”
“老师又犯蠢了！”
“这个月第几次了？”
一阵笑声里，程雾抽着嘴角把他扶了起来，本来带着小愧疚的心理在知道了这货是惯犯之后瞬间就心安理得了。
本来挺郑重的迎新仪式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成了笑话。
程雾也免了让人厌倦的自我介绍，在冯志高的指引下坐到了唯一的空位旁——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同桌居然是昨晚给她开门的那个室友。
程雾过去的时候那女孩子正在涂指甲油，涂的是超级非主流的蓝色。她貌似已经忘了昨晚的事情，看到程雾过来时对着程雾大大方方一笑，跟个大姐大似的拍拍她旁边的凳子。
“哟呵，新来的转学生，咱们倒是有缘啊！不仅是室友还做了同桌，来，以后跟姐混。”
“噗，”她这副派头倒是让程雾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靠！你笑屁，在一高谁要是欺负你，报姐名字很管用的。”女孩怒目一瞪，涂的嫣红的嘴唇嘟起，指了指中间第三排正偷偷往这边瞄的女生，“看见没，那俩人儿，咱宿舍的！想找你麻烦哩，你不怕？”
程雾轻笑，“我应该怕吗？”
“你……”女孩觉得自己像是遇见了个榆木疙瘩，说什么都没用。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得意一笑，“也对，反正我又没答应她们帮忙收拾你！你不用怕。”
程雾扫了那俩女生一眼，眸中闪过冷光，随即消失不见，拿起课本看了起来。
“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呢？”那女孩看见程雾不再说话，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把她的书按下去，“现在一高想找你麻烦的多了去了，你真不怕？”
程雾索性把书放下，看着她，“我怕他们就不找我麻烦了吗？”
“咦，好像也对，你怕的话他们更嚣张。”那女孩涂指甲油的动作停了下来，想了半天，才使劲往她背上一拍，“你这小妹！姐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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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码字差不到一千的时候停电了，七点才来，快把我急死了。心里忐忑了一天，真怕断更了。哎
昨天首订，成绩真心差，除去朋友帮忙，读者就没几个。特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各种心情都充斥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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