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筵席散了,万俟落站在颐灏旁边。
她没有扶他,他也不需要她扶。
黎贵妃款步走去,挽着万俟落的手对颐灏笑道:“驸马,本宫与落儿还有些体己话要说,不如,你先回府,过两日再来接落儿,如何?”
颐灏长身玉立,即便被灌了许多酒,可举手投足间仍旧风华无限,一尘不染,连偷偷投射进来的阳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目若秋波,嘴角含笑:“这本是应该的。那,颐灏先行一步。”
“夫君,落儿送送你。”万俟落粉面含羞道。
她的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
“好。”颐灏点头微笑。
近侧,无不羡慕落公主落驸马新婚燕尔恩爱难分。
只是分离这么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万俟落一直将颐灏送出很远才折返,一路上还不忘叮嘱着注意身体,伤口多久要换一次药,注意忌口这些。
颐灏都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点头。
看得一旁经过的宫人都是一脸的艳羡。
这对夫妻真真不仅是样貌般配,连感情也好得让人不得不羡慕。
万俟落转身往回走,颐灏并没有立即踏出太和门,而是回首。
天地悠悠,宫门深深,他没有焦距的双眸幻灭了一切的色彩,转瞬即逝的笑容渐渐变冷。
那个渐行渐远的袅娜身影落入他的眼眶之中,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他只盯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没一会儿,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许久许久,才转身。
颐灏凭腰牌出了太和门,车马轿撵一干众人都在门外等候。
随从颐文见他出来,立刻牵马上前,关心道:“爷,您喝了不少酒,要不乘轿吧。”
颐灏不答,直接翻身利落上马,偏飞的白衣就像是蹁跹而落的蝴蝶展翅而过,却不留下半点踪迹。
坐在马上,气宇轩昂的他视线却投在不远处丞相府的回门队伍上。
他深邃的星眸一缩,瞳孔竟泛起微微深蓝色,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有如利刃一般破开一切。
颐武忽然惊呼出声:“爷,您的手!”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那些随从却都听见了,纷纷回头看过去。
他们只见颐灏勒住缰绳的左手一片鲜血淋漓,将缠在手上的白纱布完全浸透,仍有蔓延开的趋势。
而他仍旧撰着缰绳,不为所动,仿佛被伤到的不是他一般,毫无知觉。
“爷,宫中有变?”颐文睚眦欲裂地问道,手按在腰侧的剑上,蓄势待发。
颐灏垂眸看了一眼左手,仿若没有看到,幽深黑沉的眼中不带一份情感,淡漠答道:“无碍,回府吧。”
长鞭一挥,骏马扬蹄,疾驰而去。
颐文觉察到颐灏的情绪不对。
对留下的一干人等吩咐回府之事后,也策马追随在颐灏的身后奔去。
万俟落送走颐灏后,没有回自己的落华宫,而是去了黎贵妃的储秀宫。
储秀宫不同于甘泉宫的落地恢弘,反而处处彰显小女人般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