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大人,皇后娘娘爱女心切,自然希望驸马爷身子硬朗。下官不才,不敢自称名医,但是倘若不替驸马爷诊治一番,下官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啊?”孙太医不卑不亢道,没有半分相让的意味。
左相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忙道:“孙太医误会了,本官对太医的医术自然信得过,只是我儿……”
孙太医抬手打断他,语气格外坚定:“左相大人无需多言,待下官诊治过了再下决断不迟。”
左相怎么不知他为何而来?
他叹道:“如此,就有劳孙太医了。”
一行人转过假山,就见万俟沐立在偏院前的银杏树下,被吓得现实一愣,随即赶忙对她行礼。
斑驳的残影笼罩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阴森和诡异。
“起来吧。”万俟沐淡淡道。
她将优雅的身姿隐藏在暗处,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般垂下,静静如持,却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左相起身后,抬头看向万俟沐。
见她旁边没有他人伺候,诧异地问道:“沐公主,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府了怎么也不告诉下人一声?一个人呆在这偏院,若是受了惊吓,就是老臣的过错了。”
万俟沐抬眸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眸子在暗处犀利如剑。
陌言的前三房夫人相继莫名其妙地去世,偏院连同整个西厢都被视为不吉利,成为无人敢踏足之地。
更遑论曾经府中传言的半夜哀鸣声,久久不息,有如含冤的怨灵飘荡声。
所以,左相府的其余几房都早早地搬到了东边。
那群怕死的更是去请了得道高僧亲自前来作法,画地为池,让东厢与西厢之间隔着偌大的一个飞鸿池。
据说,有了这个开光的池,邪灵什么的都会被这灵水净化。
真真是笑话。
万俟沐知道,左相未必是真关心她,她那个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只是怕她出了事,难辞其咎而已。
万俟沐未答,便听得轻歌的大嗓门远远地从众人身后传来:“孙太医!孙太医!大公子不在偏院,他刚回府!”
方才一直找不到陌言的众人一齐转过头,只见陌言正从小路上走来。
绿色的银杏树影中,他那身藏青色锦袍仍旧十分低调。
只一个背影,万俟沐发现她自己的心,奇异的平静了,血液中的躁动不知何时温柔的流淌。
明明他和颐灏的相貌是天差地别。
可那一刻,万俟沐以为,那清幽,如仙落凡尘,遗世独立,风姿绰约真真便是一场梦。
他走近了。
暮色渐浓,陌言的脸色苍白如初。
他的唇,白的近乎没有血色,让人瞬间有种冲动,想要温暖它,哪怕让它沾染一点点尘世的颜色也好,不然他也许在下一刻就消失了。
黑色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到一点情绪,象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
他越过众人,将目光投在万俟沐身上。
待捕捉到她的眼睛,他这才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