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的弥补确实起了诸多成效。
此刻,两位岁数相差不大又同时出嫁的姐妹放在一起比较,差距显而易见:万俟沐连日担忧睡眠不好,再加上奔波劳累,尽管天生艳色过人,但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疲倦。
浓妆盖不住她的眼圈是乌黑的,步态是疲惫的。
疲倦像从四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刹那间,她的肢体,她的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的了,这是不是就叫做“失重”呢?
若不是凭着一口毅力撑着,她兴许会像一摊泥坐在青草地上,哪还有力量站起来。
而原本姿色不足的万俟落才像那新婚燕尔的新娘子,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端庄明媚光彩照人。
“姐姐突然到访,有何指教?”
她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
万俟沐行事素来随心所欲,爱憎分明,不喜欢的人从不爱给好脸色,哪怕这会儿万俟落主动靠过来,她还是不想理她。
当初为了一个人而不顾一切,然后又因为对方种种不自爱,让自己为当初的维护而羞愧不已。
而那个人为了这个女人不顾一切,将曾经的那些美好毁得一干二净。
就算万俟沐最初对她的印象多好,在此刻也一无所有了。
更别说她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好。
关于那些已经消失的爱,已经不是她的春暖,却可以是另一个人的花开。
来人照我笑靥,去者不引我悲痛,复有何求。
她对她的亲热嗤之以鼻,冷冷淡淡,径自行至正前方主座旁,矮身坐定。
有些气度是天生的,比如万俟沐的高高在上,万俟落的卑微讨好。
即便她们的本意并非如此,可惜,习惯使然,从小的等级差异一时难以消除。
万俟落着一身白色抹胸襦裙,点缀着浅紫色缠枝花,高耸的云鬓一丝不乱。
被万俟沐丢在原地,万俟落眉间闪过一丝异样,却努力扯了扯,维持着亲和的笑容,盈盈道:“沐儿妹妹太见外了,姐姐惦记你过得好不好,所以特地来瞧瞧。”
随后又扭头看向旁边的左相,嘴角勾起一个典雅的弧度:“这不,恰逢左相大人的四公子大喜,就代夫君一并道贺了。”
右边客座上的左相陌鸻自万俟沐进门,便起身以示恭敬,听万俟落这么一说,捋着半是花白的胡须笑道:“落公主太客气了,老臣不胜惶恐,他日定当亲往昭王府拜谒,以答谢世子和落公主的垂爱。”
万俟落掩唇而笑:“左相大人,沐儿妹妹既然嫁入了相府,本宫与相爷府上也算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拘礼?两家常常走动走动才更亲热些。”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