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冷场,他开始像说书一般抑扬顿挫道:“陌锡他丫的对‘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连环屁又臭又响’!亏他想得出来!这些年坊间还拿来当笑话讲呢!哈哈哈!咱们三个当时就说,要是那些举子都是陌锡这个水平,咱们以后一定要去考状元,三个人,分列状元、探花、榜眼,浩浩荡荡打马御街,在护国寺的佛塔上签下大名,那都不在话下啊!”
正在一旁喝汤的轻歌听罢,“扑哧”一声笑出来。
一口汤水卡在她的喉咙里呛得她直咳嗽。
陌言表情淡定,有如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他偏头望着万俟沐。
时隔多年,这些事只有黎戍记得最清晰,慕容赫和万俟沐兴许是忘了,又兴许真不是忘了,只是没有当初那般坦荡和恣肆。
若不经历这段情伤,沐小白仍旧刀枪不入,她若水火不进,又有什么伤得了慕容赫?
可似乎不懂文陌不懂琴棋书画也变成过错,于慕容赫是,于万俟沐也是。
“你倒记得清楚。”慕容赫笑骂,端起一直未动的酒杯,仰头直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别成长多好啊,别离开多好啊,永远守着长不大的岁月,有一群和你头天打完架,第二天鼻青脸肿照样勾肩搭背的兄弟,有一个你随时可以欺负可以跟在你身后的女孩。
你们身份不分,地位不分,年龄不分,都靠拳头来说话。
有一些只有你们才知道的秘密场所,时光如此漫长,明明已经美美睡了一觉,中午居然还未过完。
啃了一只红薯就能乐上好半天,做着长大了要做将军做状元的美梦,却从来不管能不能实现……
法华寺的菩提树永远是绿的,圣人桥的烤红薯永远是甜的,沐小白的脸永远胖乎乎捏起来软绵绵,而慕容赫的嘴角永远咧着,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走很长很长的路背沐小白回去,听她在背上说,赫,天天都来吃圣人桥的烤红薯好不好,天天都要开心好不好,天天都背我回去好不好……
别长大,多好。
你是我的,就像我永是你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
慕容赫心下苦涩,万俟沐也不说话,两个人俱都沉默。
黎戍好生失望,也喝了一口酒,龇着牙“咝”了一声:“秋水阁的酒真不错啊,可惜慕容赫沐小白你们俩不给面子。人生哪,真是寂寞如雪。”
陌言半句话都插不上,在座的众人要么就是刻意忽视他,要么便是不经意地忽视了他,换做常人,哪一种都接受不了,所以,他便做出常人该有的态度,费力地咳嗽了起来,咳声嘶哑难听,仿佛喉中卡着异物。
万俟沐忙问:“怎么了?还冷?”
陌言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咳得脸色雪白,唇色尽褪,好半天才在她手心里颤颤写道:“许是未喝药,有点不舒服。”
他抬头冲她惨然一笑,颇为善解人意地继续写:“我先回去,你别担心,同他们好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