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皇后久久没动,骤然转身朝外走去,轻歌和宫女明月、暗香对视了一眼,不知慕容皇后要做什么,遂追上去问道:“皇后娘娘,您有话同公主说么?奴婢叫醒公主便是。”
慕容皇后在门槛前停下脚步,微微侧头,背影高贵仪态万千,沉声道:“不用了。若是公主起来了,叫她不必去甘泉宫给本宫请安,也不必再等,本宫要去西郊行宫住上一阵子,让她好生养伤吧。”
说完,慕容皇后便跨出门槛,头也不回地径自去了,身后紧随的太监宫女走路都带着些许小跑,只因慕容皇后是修武道之人,脚力一直很好,他们若是稍有怠慢便会跟不上。
……
陌言一向睡得浅,稍有动静,立刻醒转。
慕容皇后进来的时候,他早已醒了,却故作不知,仍旧静静地睡着。
过了一会儿,万俟沐醒了,身上到处都疼,从头到脚,胸口、后背、胳膊、手、膝盖、脚尖,真是没有一处完好,陌言小心地扶她坐起身来,拿过一旁的衣服要给她穿上。
万俟沐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大手,手心一碰便疼,她蹙着眉头轻声道:“让她们给我穿衣便好。你先起,洗漱好,准备用早膳。”
她一向是很体贴他的身体的,见有宫女进来,陌言也不抗拒,握着她的手,带到唇边,在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
陌言掀开床幔出来的时候,轻歌正好进去,陌言对她微微一笑,一如往常。
轻歌也象征性地对陌言请了个安,态度尊敬,却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眼眸转深。
她上前为万俟沐穿好衣服,又将慕容皇后方才说的话据实以告。
万俟沐蹙起眉头看着她,她完全不明白母后的意思,是表示母后肯放过陌言了,还是表示,母后已经对她失望透顶,被气得去西郊行宫休养,再也不想管她了呢?
父皇昨日对她说,永远不要和母后比耐性,任何人都比不过母后。
父皇的话不似在说笑,像是有感而发。
她在乎的却不是耐性不耐性的问题,她无意与母后对抗。
她一直都觉得母后是最厉害的女将军最强势的皇后,她与自己的母后争,赢了输了都没意思,她只是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为什么母后会如此生气?
天盛国的嫡公主若真的不能平平凡凡过这一生,若无法与一个病秧子安安稳稳地在一起,那么,她可以改变,她愿意为了这帝国,为了母后,为了慕容家献出自己的一切!
做陌言不离不弃的结发妻子,与帝国坚强不屈的嫡公主,这两个身份,并不矛盾。
想通了这一切,万俟沐心里的阴霾才一点一点被拨走,陌言这时已经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他却没去前厅用早膳,而是接过宫女手中的药汤,入了帐内,坐在了床沿上。
修长的两根手指执着瓷勺,他认真地吹着舀起的汤药,递到她的嘴边。
滚烫的雾气迷蒙,他低头垂眸的姿势很温暖。
不烫了。
他才将勺子送到她唇边,不说话,只是唇边带笑,眉眼温存,满含期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