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戍心思细,他却记得这一茬,当下也不再滔滔不绝地说话了,而是用手中的折扇掩住嘴巴,偷眼瞅着颐灏,秉持着不八卦会死的习性。
颐灏的神色倒是平静,眼眸幽深不见底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
然而,就在这时,从南边的举子当中拔腿朝跑过来一个人,那人着一身月白长袍,奔跑间袍子掀起,飘逸灵动极了,但显然他的行动与他的这副外表不大相符。
这急急奔来的脚步太有作乱的嫌疑,跑到一半就被校场上的守卫用长枪截住,阻了他的去路。
那人也不生气,一张神采飞扬的俊脸染满了欣喜,朝着万俟沐的方向使劲挥手,就站在原地高声喊道:“嗨!沐小白!沐小白!”
他这么一叫,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一边与慕容赫说话,一边往东北方向走的万俟沐也回头看去,看到那人身子前倾,被架在锃亮的长枪后头,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笑,眉眼弯弯……
鹿鸣山上的三师兄,慕晚衣,此人表面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内里是个十分脆弱且酷爱八卦、打小报告的家伙。
万俟沐在鹿鸣山上时整了他无数次,也被他告了无数次的状,被师父不厌其烦地责罚责罚……
但,就是这样一个跟她对着干的小气鬼,在她和轻歌等人下山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没水淹了鹿鸣山。
他们是去年夏末回的盛京,说起来,快一年没见了,这会儿在校场上重逢,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万俟沐立刻高声对拦着慕晚衣的守卫道:“大胆!不许拦他!”
此命令一下,守卫即刻撤下了横着的长枪。
慕晚衣满面春光地大步跑了过来,身上仿佛带着鹿鸣山上的清冽泉水气息,越来越近,万俟沐往前迎了两步。
左右两边的谢炎、黎戍和陌言等人早已走过来,而场内认识慕晚衣的只有三人,因此都只是瞧着这场面不说话。
“沐小白。”慕晚衣终于到了万俟沐跟前,矮着身子上下打量她,盯着她绾起的发髻瞧了许久,颇惊讶地开口道:“沐小白,才过了多久,你真嫁人了?哎呀,我刚才差点就没认出你来!”
他转而了然地笑了,神情贱贱的,颇为神秘地挑了挑眉:“太过分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歹也要备上一份贺礼呀!”
万俟沐勉强笑了笑:“没来得及。”
听不惯沐小白这种敷衍的语气,慕晚衣白了她一眼,直起腰,朝站在一丈开外的颐灏道:“大师兄,你太不够意思了!沐小白这丫头不靠谱就算了,她也从来就没靠谱过,你怎么不给我们师兄弟送封喜帖呢?你们俩这喜酒还不想给咱们喝啊?以前可说的好好的,要是成亲了咱们都去闹洞房!”
校场上一时没什么声音,无论是小小的守卫还是朝廷的大员,谁都知晓两个月多前那场闹剧,可慕晚衣却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