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沐仰起头,眨了眨湿润的眼,忽地对着前方颐灏的背影开口叫道:“大师兄。”
颐灏的挺直的背一僵,虽未回头,脚步却停了下来。
万俟沐走上前去,与颐灏只隔了半步之遥,手在身侧攥紧衣摆,直攥得骨节发白。
她挤出一丝笑来,这才缓缓道:“虽然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也早已招了你的厌恶,但请看在过去四年鹿鸣山的情分上,至少陪我演完今晚这场戏吧……”
颐灏没表示,一身白袍始终是那个冰冷的颜色,几年如一日。
万俟沐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大师兄一直对师门中人关爱有加,脾气也好,我不过就是个死缠烂打、得不到就威逼胁迫闹得天翻地覆的恶毒小人罢了,大师兄何必因为我的狭隘心肠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呢?”
她笑,很有几分没心没肺的样子:“弄巧成拙,做不成你的爱人,却做了你恨着的人……就一天,不,就今晚……假装着少恨我一点好么?呵呵,这话要是被我夫君听到,他肯定又会不高兴,他一直迁就我,总说让我好好的,真是个傻子,我还怕他有一天会嫌弃我呢……呵呵,我的话似乎太多了,好像也不应该对你说,不过,也就这一次罢了,以后都不烦你了。我知道大师兄不怎么爱说话,现在也不大想搭理我,所以,若是你没有摇头我便当你答应了,一,二,三……好吧,你答应了,那我就放心了,先上楼去了……”
人来人往的秋水阁门前,女孩自顾自说了好多的话,笑声却很清晰,她选择在这热闹的场景与他商量,演好师兄妹的戏,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及至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颐灏仍立在原地未动,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发泄的方式,只在一人状似无意地停在他身边时,用尽全身力气轻吐出几个字:“杀、了、他。”
那人一愣,却立刻返身退出了秋水阁。
……
万俟沐和轻歌三人正在包厢中拼酒,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彼此,颐灏在走廊上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三师兄,你中了武状元了!你喝!自罚三杯!不,自赏三杯!”
“沐小白,你到底和大师兄怎么了?你们那么好,怎么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了?骗我的是不是?对不对?”慕晚衣锲而不舍地问。
万俟沐哈哈大笑:“你猜!猜中了我罚三杯!猜不中我也罚三杯!反正,就是罚我,罚我好了!大师兄被吓跑了,他不敢来了,哈哈哈,他不来了,我们喝酒!”
“沐小白,你喝多了……”
颐灏伸手推开包厢的门,看到轻歌正欲夺万俟沐手中的大海碗。
听见响动,三个人都朝门口看过来,慕晚衣满脸疑惑,轻歌神情焦虑,而万俟沐眉眼弯弯,站起来指着颐灏道:“哈哈哈,大师兄没走!居然没走!我猜错了,我自罚……”
话音未落,就将大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豪迈地一抹唇角,拎起酒壶又去倒酒,倒的太急,酒洒了一半出来,泼湿了她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