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陌瑾。
语气十分急迫,竟用起了质问和责备的口吻。
轻歌转头朝他看去,见陌瑾还是那一身蓝色便服,少年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焦急和关切,干净的眸子注视着哭得伤心的万俟沐。
轻歌看着他半晌没说话,陌瑾被看得很不自在,上次遭轻歌这么一讽,他将心底的秘密尽数暴露,现在任何心思在轻歌的目光下都会原形毕露似的,什么都藏不住。
陌瑾这次来,确实是听说陌言遇刺,所以担心地过来看看,但见万俟沐在那里哭,他便什么都忘了,若是向来强势寸步不让的女孩突然哭了起来,那定是受了无限的委屈,无端地就戳中了心里那个隐痛的地方,他的担忧和关切一股脑儿都表现了出来。
“我大哥伤势如何?”陌瑾恢复了几分淡定,又问道。
然而,万俟沐哪里有工夫搭理陌瑾,轻歌冷冷道:“四公子坐会儿吧,太医还在里面替大公子诊治,公主也乏得很,不大想说话。”
陌瑾于是在桌前坐了下来,目光时而看一看烛光摇曳处近在咫尺的人,时而注视着被纱幔和屏风阻挡住的内室,丫头们还在匆忙地进出。
孙太医忽然打起了帘子,道:“沐公主,驸马醒了,似乎想同您说话。”
万俟沐抬起头来,蓬头垢面的,哭得眼睛红肿,她用绢巾擦了又擦,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入了帘幔,陌瑾站起身目送她进去,喃喃道:“好好的一个人,竟哭成了这副模样……”
轻歌冷笑了一声,为他倒了一杯凉茶,讽道:“可惜不是为的四公子。”
陌瑾脸一红,故作不在乎道:“我知不是为了我。”
轻歌从陌瑾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自嘲,也没有心思反驳他,便不再应答,只是这相府里头乱的很,驸马初醒,她也不能离了沐小白,不知主子那里境况如何,如此多的箭矢齐发,暗杀当今驸马,誓必遭到朝廷彻查,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
更可怕的是,病驸马未死。若之前只是惹了他,此番誓必惹恼了他,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奸人,会有何种报复手段……是针对主子,还是会对沐小白下手?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必须严加戒备。
“轻歌。”
陌瑾忽然开口道。
轻歌从纷乱的思绪中被惊醒,茫然道:“啊?”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陌瑾听了,一笑:“难得没有对我冷嘲热讽。我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听说风行也中了箭,可太医们都忙着给大哥诊治,只请了个郎中给风行瞧着。我想着这恐怕不好,风行毕竟伺候了大哥这些年,你进去告诉公主一声,叫太医也给风行诊治一番,且保住他的命吧。”
依照轻歌的个性,她恨不得风行死了才好,与病驸马一样深不可测的奴才,留了也是祸害。可陌瑾说的有道理,她作为丫头不能反驳,只得掀开帘子进去找万俟沐。
整个内室都是血腥味和药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异常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