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我兴许是太过心急了……既然惊动了朝廷,那么,他们如今的视线会胶着在京城的治安上,命令所有玄影撤下来,全力去做我几日前交代的事。昨夜的失策,不需要你们再插手,明白么?”
“是!”颐文颐武整齐答道。
已经打草惊蛇,现在唯一还能有所期待的,只有安插在相国府中的那一枚棋子罢?
“哐当——”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颐文警觉地拉开了书房的大门,只见万俟落身边的贴身侍女春竹站在十米开外的长廊尽头,手中端着托盘,也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了一跤,托盘里的酒菜全都碎了,她骂骂咧咧地对着墙头喊道:“该死的畜生!居然敢抢食!不想活了!”
墙头站着一只花猫。
离得远,按照春竹所站的位置和她的神情,应该不是偷听过后慌不择路才打碎了盘中种种,颐文遂放下心来,复又将门关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又听见春竹在外头敲门,道:“驸马爷,宫里头贵妃娘娘派人来请公主,说是七殿下病了,让公主回去一趟,公主见您忙,就没打扰您。奴婢是来问问,晚膳您是在书房用,还是去前厅?”
颐灏坐在书桌前,深邃的星眸眯起——
这么晚去宫里头,当真是因为七殿下病了?
只想了一想,颐灏便继续执笔抄录经文,全不在意道:“在书房用。”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颐文点起了灯,书房里亮起来,却有些热,窗子开了,外头的风吹进来,窗子近旁的碧桃花落得只剩光秃秃的枝叶。
颐灏停下手中的陌笔,目光定定地看过去。
颐文也瞧见他在看什么,遂开口道:“爷,花都落完了,搬出去罢?这碧桃花的时令已过,强求不得。”
颐灏喃喃:“是么?”
……
夜色降临时,天盛国皇帝的御驾从相国府出来,一路浩浩荡荡折返皇宫,虽并未鸣锣开道大肆声张,却还是引起了百姓们的沿街参拜。只是这次同行的禁军人数着实众多,任何人都不得见御驾中华彰帝的龙颜。
御驾从正午门出入,而万俟落入宫时则从西华门进,时辰凑巧,轿子行进中,恰好瞧见前方人声鼎沸,便问了身边的人,这才知晓华彰帝是从何处而来,引起她满心的疑惑——
当今圣上何等尊贵的地位,却纡尊降贵前往左相府探望沐驸马……为何要探望那个病秧子?难道他真的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及至到了储秀宫,万俟落将此事与黎贵妃一说,黎贵妃哼道:“猜想是慕容珊那个毒妇真的对病秧子下手了。反正,早死晚死也没什么不同。病驸马早点死了,她也好早点为她那个女儿再觅一门亲事,她有什么做不出的?”
万俟落却不以为然:“母妃,我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上次万俟沐上甘泉宫那么一闹,听说母女俩早就闹翻了,皇后去行宫呆了这些日子也不见回来,摆明了是放任自流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