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还是要说:“陛下,哪怕赫将军真的降了突厥人,也定是不得已而为之,想那突厥蛮子何等凶残,使一使缓兵之计也无不可,反正,兵书上说,兵者轨道,兵不厌诈!”
黎戍的话刚说完,立刻引来反驳:“陛下,不是每个人都有气节,慕容小将军毕竟年轻气盛又鲁莽冲动,谁能保证他在突厥蛮子面前没有泄露我天盛军机?
更何况,慕容家戍边西北多年,又掌控南方诸州和京卫军大权。
换句话说,整个天盛的军权都被慕容家一手操控,这种只手遮天的权势,怎能不令人生畏,若是慕容家起了谋反之心,试问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胡说八道!”慕容大元帅怒视着那人,大喝了一声。
黎国舅的门生显然个个有备而来,一步一步引慕容家入套,慕容大元帅越是恼羞成怒越是趁了他们的意。
另一人又出列道:“方才刘大人所言也许有些过激,但是,臣想,若慕容家没有谋反之心,大可以向陛下证明。西北三州除了蓟州的十万藩军,常驻军三十万人,加上战时屯兵三十万,总计六十万将士,皆听从慕容大将军一人指挥独断,难免会有纰漏。
加上此番慕容小将军降敌,致使军心溃散,民心动摇,将大大不利于后续的战事。臣恳请陛下控制慕容大将军北疆军权,分权于各州都指挥使,确保我天盛在与突厥的战事中万无一失!”
多年来的恩怨终于借此契机全部抖出,这是华彰帝的心病所在,也是黎家长久以来最想解决的大事,如今慕容家进退两难,如果还是将兵权紧握不放,即便华彰帝肯,也难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老臣以为,此事不妥,战事进行到一半,若贸然更换主帅,让将士们作何感想?边患为重,国难当头,一切都应该以驱逐突厥人为先!”吏部尚书严弘开口道,他并非慕容家至交,更不附和黎家,因此他的话秉持着公正之心。
华彰帝自始至终不曾开口,不评价谁是谁非,在听罢严弘的这番话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台阶下,蹙眉道:“此事容后再议,朕要好好想想。退朝吧。”
不给慕容家定罪,也不让黎家得逞,将所有朝臣吊起来,让他们惦记着他最后那个结果,寝食难安。
朝臣只得下跪谢恩,目送圣上离去。
华彰帝回到御书房,杨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半晌,终于听得圣上出声道:“杨德,朕听说幽州总兵孙阅冥与你关系不错?”
杨德上前一步,低头笑应道:“陛下圣明,孙总兵娶了老奴的干女儿,也算老奴的半个儿子,让圣上见笑了。”
华彰帝似有所想地点了点头,又问:“你跟了朕这些年,那些人的嘴脸也瞧得很清楚,你说,青州总兵常辰这人怎么样?”
“老奴觉得,常总兵为人略浮躁,青州偏东北,北边又有坚固长城,这些年战火也不曾波及,倒不如蓟州和幽州战事频繁,也不知常总兵在战事上会否生疏。”杨德缓缓说开,声音不急不躁,全无贬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