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沐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与此同时,她听到身边的蒹葭歇斯底里地对着祭台的方向高声喊道:“爹爹!爹爹!你们放了我爹!”
她的声音凄楚且尖锐,祭台前跪着的天盛士兵有一人抬起头来,睁大眼睛道:“女儿!丫头!蒹葭!”
他之前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会儿却大力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铮铮铁汉怒目圆睁,吼道:“你们这些畜生!放了我的女儿!放了我女儿!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吵死了!”祭台的高座上忽然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一旁的刽子手竖起大刀手起刀落,将蒹葭的父亲头颅斩下,那个天盛的汉子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啊!”蒹葭疯了一般地尖叫,凄厉的声音在祭台上回荡着,身边的突厥女人想拽住她,却没能拽住。
蒹葭突地迎上一位突厥蛮子的尖刀,尖刀从她的背后钻了出来,血溅了那个突厥蛮子一身。
方才那一幕发生得太突然,毫无预兆,如花般的美丽姑娘顷刻毙命,鲜血将漠北草原的绿草染得鲜红。
晓彤惊恐地往万俟沐身边一缩,两个人拥在一起,万俟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倒在血泊里的蒹葭。
无论是天盛的士兵,还是这个叫蒹葭的姑娘,通通都是她的子民。
她是天盛尊贵的嫡公主,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万千的爱戴和拥护,从小衣食无忧嚣张跋扈,可是她连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而敌国的禽兽擦干净刀上的鲜血,继续屠杀她的子民,永不止息……
她是不是应该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告诉那些突厥人,她是天盛的公主,她代表着天盛的皇廷,比这些普通的士兵和手无寸铁的女人更应该承担战争的后果,他们想做什么都只应该冲着她来!
是的,都应该冲着她来。
就在万俟沐松开晓彤的手,转过脸面向着高台上的突厥可汗准备出声时,身后忽然窜出一道身影,重重地撞了她一下,撞得猝不及防的万俟沐差点摔倒。
那个纤细的身影还不忘回过头来,扫视着万俟沐的面纱,随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哼道:“南蛮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再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从衣着和装扮上看,这是个突厥贵族。
果不其然,那个女孩蹦蹦跳跳地迈上高台,得意地说道:“父王,綦哥哥,你们不是说慕容赫是个木头人么?打死都不会说一句话的,可是,你们猜今天慕容赫对我说了什么?”
万俟沐再也顾不得去想这个女孩是不是突厥的公主,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有人说起赫的消息,哪怕是从敌国人的口中。
“银荇,不准胡闹,祭天仪式上你捣什么乱?”突厥北可汗耶律赤搏斥道。
那个叫耶律綦的年轻男人却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低沉而浑厚的嗓音笑道:“哦?银荇,你倒说说看,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