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陌瑾此般郁郁不乐,倒不是因为仕途,而是因为近日府中之事。
同住西厢,他的念想离得他如此之近,却又因为瓜田李下种种规矩礼教。。
他连去探望也要找足借口,有时脑中浮现起她哭着的样子,有时耳边又响起她对他种种的恶言恶语,他又担心又害怕,还要避着嫌不能吐露给她听。
心有隐情最是磨人。
“胖兔,你且吃些罢,你若是饿死了,我岂非又要孤身一人?”陌瑾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新鲜菜叶伸进笼子里。
胖兔子黑子仍旧不理不睬,心理却极度鄙视面前这个男子。
长得没有颐灏好看,还觊觎他的女人,小胆儿可真不小,若是他将这事儿一并汇报给颐灏,真不知道那坏人会有什么动作。
左右定是不会放过陌瑾。
罢了,他不过是一只灵宠而已,为啥要让自己掺和上人类的纷争,沾上血腥。
最可恶的是,明明沐公主自己偷跑出去跟它无关,颐灏那个该死的恶人居然不给他解药,这么恶毒,难怪没有爱情。
一想到他英俊潇洒、风姿飒爽的身姿要委身在这个小笼子里,就已经郁闷得它一点也不想动弹。
陌瑾叹了口气,这胖兔子本是轻歌丢给他的累赘,如今一日见不着它,他反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它不吃饭不喝水他便担心得紧,比轻歌那个泼妇还要着急——
想起轻歌,陌瑾的眉头蹙得更紧,女人的心思变得可真快,明明是她交给他的兔子,让她来瞧瞧却说没功夫。
大哥的伤势固然比较重要,可从以往轻歌的口中听得出,这只胖兔子简直就是万俟沐的性命似的,现在又是怎么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头想得有些痛,胖兔子还是不肯吃东西,水也一滴未动。
陌瑾着实无可奈何,起身,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蘸了陌,要下笔却顿住,偏过头,透过半开的窗口看向“有凤来仪”的方向——听说有神医来替大哥诊治了,沐公主陪着大哥在凤仪池里呆了一整日,他心里头便乱极。
两个月前大哥娶妻时,他觉得是沐公主祸害了大哥,牵连起如此多的波折,弄得所有人不得安宁,现在他却想,若是有她这般待自己,别说受伤,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吧?
明知不该,可脑袋、心思全都不由自主,寥寥几笔便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眉目如画,巧笑倩兮,他越画越忘我,手中的笔停不住,一口气将她的身形、衣衫尽皆画出。
陌瑾本就是是书画高手,书法之外,作画功夫也不输宫廷画师,待画作成了,最后提笔在画中人身侧写上两行小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陌瑾居高临下地看着桌上铺开的画作,伊人独立,鲜衣怒马,神色傲然,容颜绝美……
他手中的陌笔都忘了放下,只顾着凝视着画中人,不自觉痴了,唇边绽开柔和的笑意来,却并不似那些登徒子般心存歹念,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不过是思无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