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里指派了两个丫头伺候轻歌,站在门外可以听到她们的说话声,只是模糊得很,听不大清。
站了好一会儿,万俟沐转身离开,她答应了陌言要去陪他,天已经黑了很久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隔着那堵墙后面,是一张清丽的面容和一双染了愁绪的眼睛。
这些年呆在沐小白的身边,着实有些吃亏,人人都因为沐小白的美貌而忽视了轻歌,再绝色的人遇到那般倾国倾城的相貌,必然败下阵来。
偏偏那拥有倾国倾城貌的人从不知自己好看成了什么样,整日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全然不把自己的相貌放在眼里,岂非让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恨她?
不过,也许全天下的女子都恨着她,那人自己却稀里糊涂。
这就是沐小白。
想起今天早上她为她所做的一切,轻歌心中便泛起一番苦涩。
轻歌苦笑了一声,背后的墙太凉,她以拳头抵着唇闷声咳着。
几日前她被黑衣人算计所中的毒味道特别,一直残留在她体内,若非如此,她今日怎会那么容易被慕容皇后的人给抓走。
她别了慕晚衣后并没有直接回相府,而是去药店问过,那种气味是由一种西域的奇花提炼而成,异常罕见,并非江南所有。
如果黑衣人是病秧子的同伙,他们究竟来自哪里?
要见主人,本来异常困难,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惹来一身的麻烦,如今,倒是有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她要成亲,念在师兄妹多年的情分上,大师兄、三师兄总可以来瞧瞧吧?
呵呵,如此看来,她要嫁人这件事,总算有了一丝好处。
……
万俟沐穿过桃树林,涉过小溪水,进了陌言的小屋,小厮说陌言已经吃过了晚饭服了药睡下了。
偏院里的一切都是安静的,连屋角缝隙里蛐蛐的叫声都听得清楚,整洁的屋子里亮着蜡烛,特意为她留的,无端就让万俟沐的心卸下了防备,她走到床边撩起纱帐,看到陌言躺在那里——
很不可思议,这个病弱的男人,她的夫君,竟成了她心事的唯一寄托。
她要他活着,如果最终还是逃不过死亡,他也只能死于病患而非暗杀*阴谋,这是万俟沐单纯的坚持。
陌言身上有伤,腿上、胳膊上、肩膀上都裹着纱布,为了防止伤口化脓,每日要换上好几次。
这会儿他躺得端正,只有下身盖了被子,上半身光着,露在外头的皮肤却很少,缠得像个可笑的粽子。
夏日的夜晚,偏院较阴凉,小屋里也并不大热,窗口的风吹进来,还有点凉飕飕的,万俟沐坐在床边,拉过薄被的一角替陌言盖上。
手要拿开时,已经被他握住,陌言的掌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凉。
“吵醒你了?”陌言仍旧躺着,眼睛却睁开了一半,万俟沐微微俯身笑问道。
烛光离得远,陌言的眸子昏沉,似是没睡醒,他在她手心缓缓写道:“实在困极,又不大舒服,就先睡了,无奈却睡不安稳,睁开眼看到你,这才觉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