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校长......今天将我叫来,如此盛情的款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啊?”边吃边聊了一会儿,陈康杰见关萌宇还是不提他今天的目的和重点,于是乎就只能主动开口问了。
关萌宇邀请陈康杰今天到家里做客,当然不会是无端端的,绝对是有事。否则的话,怎么之前没有这种举动呢?与他们这类人打交道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的心理,陈康杰还是能摸个八.九不离十的。
实际上啊,关萌宇到不是不说,他其实已经纠结很久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合适,毕竟,说起来陈康杰只是他的学生而已,有些面子,还是要顾及到的。
“小杰......我......我今天请你来,目的是想谢谢你。”即便陈康杰主动问,关萌宇还是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这与他平时在学生和老师们的面前说展现的完全就是两种姿态。
“谢谢我?关校长,谢我什么啊?我不是很明白,貌似我并没有做什么事啊。”陈康杰被关萌宇说得一头雾水,心里直打鼓。
“你就别装了,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关萌宇和蔼的笑看着陈康杰。
这回陈康杰就更加纳闷:“我装什么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举起的筷子停在空中,关萌宇也愣怔住了。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过,与你有关的,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做,关校长,到底是什么事啊?说来听听,你这样,搞得我还兴趣蛮大的。”陈康杰好奇的心完全被关萌宇给提了起来。
“这个......实际上也没什么,就是我可能接下来不能再在工商大学工作了。”关萌宇酝酿了一下措辞后说道。
“你要离开工商大学?关校长,那去哪里哪个部门呢?明确了吗?”陈康杰第一次知道自己就读的学校居然要换校长了。
这到不是说更换校长需要征询陈康杰或者寻求得他的同意,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从人脉关系上,这个事情他应该知道才对。
现在的工商大学虽然在资金的支持上,已经百分之九十以上,或者说几乎都已经是从陈康杰这里获得,可是,它的体制并没有变,在性质上,他依旧是公立大学。
“去哪里我并不知道,还没有定呢,组织部也还没有找我谈话。”关萌宇诚实的说道。
“那我就奇怪了,组织部还没找你,你也不知道你会去哪个地方哪个部门,你怎么就晓得你不在工商大学继续工作了呢?”
“这是我在中央党校的一个同学透露给我的,那时候我们住在一起,他与我特别要好。现在,这个同学就在中组部工作,他打电话给我,这几天就会有人来找我进行组织谈话,而且,我的工作,百分之百是要动的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你帮的我呢。”关萌宇道出了个中缘由。
“呵呵,关校长,先不管你是不是要调走,只是,听你语气,你好像很不喜欢当工商大学的校长啊,这个工作,很委屈你?觉得能调走就是一件好事。”
“这个嘛......实话实说吧,我也不瞒你,这个职务啊,好是好,就是不适合我。在一些人看来,在工商大学当校长是特别滋润的一件事,名声好听,资金充裕,自由度还很高,人际关系相对比较简单,环境也十分优良。”
“是啊,这么好,你怎么会觉得不满意,想要逃离呢?”陈康杰点点头道。
“这原因,主要是在我的身上。你不知道,我压力很大啊,别看我学历挺高,以前我也觉得我学历好,但是这几年的校长当下来,我发觉我越来越自卑了。你想我,我们学校师资条件是越来越好,大牌教授越来越多,我周围工作的人,几乎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渊博学者。每次和他们谈工作,我就觉得我和个中学生差不多,当他们引经据典搬出一套一套理论时,我发现,好多东西我都不是听得很懂。可我是校长啊,我总不能每一次对每个人都不耻下问吧,那耽误工作不说,次数多了,还容易被人看轻。当然了,这其间,我也尝试着学习,在理论知识上充实自己,拉近与他们的距离。可是不容易啊,他们是专业的学者,而我,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在学术上,在才识上,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赶得上他们。工商大学还是应该像其他大学一样,找专业的知识分子来当校长,我这尽力左支右绌的,弄不好就是在耽误学校和这么多学生啊。”关萌宇一口吞了杯中酒,诉说衷肠道。
陈康杰恍然大悟,怪不得关萌宇想离开,这个大学校长的职位,让他很吃力,让他有力有不逮的自卑和憋屈。
在实际工作中,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那个位置,一旦放错了,那工作成效会降低,工作的人也会很难受。关萌宇在此之前,一直在政府部门工作,他的工作环境与工作内容同大学校长有很大的差别。看似都在做管理,然而在省里面的时候,他算内行,到了大学中,他就成了外行了。
一个外行领导一大堆内行,这不郁闷才怪。
当初关萌宇被安排到工商大学来,其实就等于领了一个政治任务,他的工作是冲着陈康杰来的,而不是冲着这所大学以及那么多师生来的。
在到工商大学工作的时候,谭长国曾经给关萌宇说,他必须工作到陈康杰毕业离开学校为止,可是陈康杰现在并没有离开学校,他还在继续读研。因此关萌宇就觉得这其中应该是陈康杰帮他有所疏通,他才能离开这所大学。
说起来,陈康杰的读研,还是他关萌宇一手推动的呢。他当时更多的是从对陈康杰有利的角度来做决定,他当然也想到过对自己可能带来的好处,只不过这种互相的互动关系,他没有把握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得知自己要被调走,关萌宇还以为是自己的好意起到了正面效果,现在却发现,这个事与陈康杰竟然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陈康杰,关萌宇也还可以找谭长国来打听,但是他不敢,他了解老领导的脾气,如果他主动找谭长国的话,也许会适得其反。
“要是这么说的话,关校长,你离开学校到政府部门去工作,似乎也不是坏事。”陈康杰沉吟着说道。
“可不是嘛,只是现在,我也不清楚我的去向是哪里,更不知道谁会来接我的班,这一切,只能等待,等待组织上的决定。”关萌宇心里没底的忧郁说道。
“关校长,那你的期望值是什么,或者,你觉得哪个位置是适合于你的?”陈康杰问道。
如果陈康杰是普通人,那么这么问很显然是不合适的,是突兀的。然而关萌宇并没有觉得陈康杰这么问不合适,更没有觉得突兀。
只是,这个问题,他同样也不能吐露心声的回答。
官场中人,不管是面对谁,都不可能敞亮的说出自己要哪个位置,最多只能隐晦的暗示。要位置,是一件很让人忌讳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那负面的影响就会是一连串。在台面上的政治生活中,不可能会接受一个只会要位置的人。因为我们所有的宣传中,都注重组织选拔,组织任用以及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一名党员要服从组织需要和组织分配等等。面对组织,个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另外,一个开口要位置的人,也会被大众认为是个人品有问题的人。如果人品高尚,又怎么会图谋好位置呢?
“作为一名老党员,我怎么能挑三拣四呢?组织上也不可能会让我自己选啊。所以啊,组织上怎么分配,我就怎么接受和选择,这点党性,我还是有的。只要给我的工作我能胜任,我都会尽力将其做到最好。”关萌宇果然按照一贯的思维说道。
“呵呵,关校长果然是后辈学习的榜样,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不谈这个话题了,校长,我敬你一杯,这餐饭,我吃得差不多了。”陈康杰没有八卦的楞要追问出个一五六,而是打算将关萌宇的话当成他们正式谈话的结束。
举起酒杯,陈康杰与关萌宇又碰了一杯,吃了几口菜后,陈康杰就起身告辞。
作为关萌宇,当然是再三挽留,希望能够与陈康杰多点接触的时间。然而陈康杰还是没有留下来。
既然关萌宇邀请自己的原因是以为自己帮他说了什么话,而事实上自己又恰恰没有,那继续留下来,两人未免就会有些尴尬。
陈康杰走后,关萌宇一个人回到餐桌前又喝了两倍闷酒。
关萌宇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沉不住气。怎么能够将陈康杰请来,而且还以为是他从中帮了忙呢?现在好了,适得其反了。
哎,看来自己还真的是缺少历练啊,或者在大学里面呆了几年,真的将自己给净化了吗?
也不知道走了之后的陈康杰会不会心里有什么想法,要是自己因为这事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那真的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有一点关萌宇没有说出来,就是他希望离开学校,是觉得校内的权利与外面,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在政府部门里面,各种资源是在学校里面所不能比拟的。男人既然从政了,那追求权利就是一个终极目标,换成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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