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内,刘红军虽然履职的时间还不满一年,可是就凭他占据了一把手的职位,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大势力,这毋庸置疑,下面的那些官员,也许对履新的省长不会蜂拥巴结,但是对书记是一定会的,因为他是官帽子的最大掌舵人,要提拔谁,要调离谁,他都是绕不过去的坎。
作为一省封疆大吏,不管他属于哪一派,为了政治的严肃性,中央都会尽可能支持他的工作,甚至于,省委书记在国内的政治生态中,某些时候还能对中央产生一定的影响,毕竟在他的治下有几千万人,而且又是中央委员,一般情况下,省委一把手只要不是出现重大的问題,中央都不会动他,就算有了一些可能出问題的线索,只要不是真凭实据,也不会对一省大员有什么重要的影响。
这就是何保国和司徒阔等人所面临的最大问題,按理说两人在省里已经许多年了,门生故吏绝对比刘红军要多,各方牵连的关系也比刘红军要密,然而面对刘红军,他们也只能屈居下风,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像当年的嬴政和吕不韦,吕不韦再怎么权倾朝野,嬴政也是名正言顺的秦王,看好嬴政的人永远比看好吕不韦的人要多。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陈康杰跟着也有些沮丧,不过他还是很不甘心。
“至少暂时只能这样,除非你能有曾宪桥向刘红军寻租的铁证,否则,毫无办法,就算举报也会石沉大海,刘红军不可能会捅自己一剑。”何保国颓然说道。
“怎么会这样啊,动不了刘红军也就罢了,怎么会连曾宪桥也动不了,这就是保护伞。”陈康杰气愤得抓耳挠腮。
“国内的政治就是这样的,一把手的权威不容置疑。”何保国也只能徒叹奈何,“要动曾宪桥,除非有办法让这把手收起來。”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这把伞收起來呢。”
“这个嘛……除非他自己感受到威胁,主动退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会置身事外。”
“感受到威胁,这个…….”陈康杰凝神起來,他一定不能放过曾宪桥,半响之后,陈康杰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有了,有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何保国跟着也好奇的坐直了身子。
“我们这次去,是以国家电视台记者的身份去的,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捅开,公之于众,到时候,刘红军出于自保,岂不是就会与曾宪桥划清界限。”陈康杰兴奋的说道。
“可是你们的记者身份是假的啊,国家电视台也沒有真的派你们來采访啊,你怎么公之于众。”何保国有些不解。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办法,反正我们手里有不少材料,正好可以当做素材來利用。”陈康杰肯定的说道,“只要到时候你和司徒省长发动起來,配合一下应该就可以。”
“如果国家电视台真的肯公开报道此事,那倒是可以操作一下,借力打力。”对陈康杰的打包票,何保国不怎么怀疑,这么些年來,陈康杰还沒怎么胡乱吹过牛皮,说出來的话基本上都兑现了,而且,这家伙的人脉关系并不比他们这些省部级大员差,“对了,你不是还有两个扈从沒有回來吗。”
“是啊,哎呀,忙着说话了,你赶紧给想个办法帮我把他们弄回來吧,虽然他们有自保的能力,但是这件事情上,他们不宜公开身份,那会把我扯进去,就算当地不会怎么为难他们,保险起见,你还是得帮个忙。”陈康杰还真是不见外,这就把问題甩给何保国。
何保国能主动问起,那就本來想帮助解决。
要给刘红军下绊子,何保国有点点力不从心,可要解决这么点事情,还是很容易的,他甚至都不用出面,随便安排个人就能办理得妥妥帖帖,层级相差在那里了,下面的县市沒有多少人敢于不买账。
何保国拿起书桌的电话打了两个,一个打给省公安厅的一位副厅长,一个打给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位副秘书长,电话中,何保国并沒有告诉他们详情,只让他们帮助找当地要这两个人。
那位副厅长和那位副秘书长也都是聪明人,不可能去问何省长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找地方上要人,谁要是这么问,那就是笨蛋加傻瓜,机灵的下属,是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也要将事情办好,不管是强硬霸道还是拜托求人,总之,只有将事情办好了,才能在领导这里讨到好。
两分钟后,何保国打完了电话,“沒问題了,那边应该今晚就会安排车把人给你送回來。”
“那位高副厅长和这位副秘书长是您的嫡系。”陈康杰好奇的问道。
“简副秘书长是专门对口我的,至于那位副厅长,其实你也认识,以前在六支的时候,他就是公安局局长。”何保国虽然沒有承认嫡系两个字,但是他的解释也与之差不多了。
对口服务的副秘书长,那是绝对要信任的,如果不信任,就会换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沒有谁会在自己身边安放一个三心二意的人,至于高俊仁,十多年前的下属了,这种人是绝对的嫡系,要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正科级的区公安局局长十一二年间就上升为副厅级的公安厅副厅长。
“哦,原來是高俊仁,的确认识,沒想到他都已经是副厅级了,真的变化挺大啊。”陈康杰由衷叹道。
“这些变化还不是与你有关,要说变化大,谁有你父亲的变化大,十年,只用了十年时间,他就由我的下级变成我的上级了,岁月沧桑啊。”何保国感慨道。
当然,何保国的这种感慨并不是嫉妒的意思,两家的这种关系,他嫉妒谁也不会嫉妒陈启刚,只是这么些年的变化,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太平静。
“干爹,你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呢,还是幽愤疾俗啊。”陈康杰调侃道。
“我哪种都不是,我的能力,能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就阿弥陀佛了,人嘛,要学会知足。”何保国幽然说道。
“干爹,你现在的职位和年龄歧视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我相信你再蛰伏一阵子,一定会鲲鹏展翅的,你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群众看得到,上面也看得到。”陈康杰安慰道。
陈康杰这么说,可以是安慰,但是又不仅仅是安慰那么简单,这种话,他是不会乱说的,在他的心里面一直隐隐存在着一个缺口,他相信,只要机会合适,把这个缺口一旦堵上,何保国的机会就來了。
至于那个机会何时到來,陈康杰现在也说不好,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刘红军是差不多干满了一届之后,才东窗事发下马的,陈康杰当然希望能够将这个时间提前,这样既能给省内群众一个不走弯路的机会,也能给何保国宽裕的时间,只是这种事不太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难度那是相当的大。
当天晚上,陈康杰是住在何保国家里,第二天一大早,吃了赵月香准备的丰盛早餐,才与何保国一同出门。
不出何保国所料,董明书和王伟当天夜里十二点多就回到了省城,在他们两人“投降”之后,当地警察出于泄愤,还想为难一下他们俩,可是在把他们两个带回到县公安局后,上面的电话就打來了,都还沒來得及问清楚什么状况,就只能释放他们两个,更大的麻烦是,那辆被他们砸得面目不堪的车辆,还得由他们负责修理赔偿。
现在的马书记已经不再意气风发了,而是变成的惊弓之鸟,沒有堵住陈康杰和庹佩兮这两位记者,马书记虽然紧张和担忧,但是这还沒有让他产生害怕。
真正让马书记惊恐和害怕的是,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公安民警,不但沒有堵住人,也沒有拿回录像资料,在堵截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两次冲突,其中一次,对方不但将警车撞开逃离,而且上了高速公路后,还能把他们堵在外面。
马书记怎么分析都不觉得他们两人像是记者,普通的记者就算是供职于国家电视台,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和强悍的作风,并且,他们一开始只是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人來,这简直太奇怪了。
难受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这边还沒查出个所以然,省公安厅和省政府办公厅那边的电话就打來了,二话不说,也不解释,就两个字,放人,而且还是无条件的放人。
马书记其实是不想放人的,要是把人放了,自己就一点筹码都沒有了,可是不放人行吗,明显不行,正主沒堵住,留下來的也只能是小虾米,用处不会特别大,而且,要是自己不放人,省公安厅和省政府的调查组也许很快就莅临了,一个麻烦都还沒处理好,怎么也不能招惹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