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进行得很正常,县政府三位正副县长都以全票通过,也算给柳泽县这年工作过了一个大关。
对杨冲锋说来没有什么冲击,还是像往常一样地上班下班。期间,黄琼洁带着宝宝回县里一趟,等杨冲锋选举过后,又和安贞阿姨一起,带着宝宝去了京城。
钢业公司的前景发展要怎么样决策,一直拖到选举之后,县政府和县委都不再提。就像双方都明白,要提钢业公司的发展,两方的观点必然相冲突一般。吴德慵知道杨冲锋的个性,要是他赞同自己的做法,会主动到县委来商议的,他没有来,那就是表示还坚持着他那态度。对于杨冲锋的坚持,吴德慵也不认为他就是无礼取闹的人,也知道钢业公司的扩张会上机遇与风险并存,只是运作的结果会是往哪一边倾斜,自己确实没有多少把握。在做这些细致工作上,吴德慵知道他不能和杨冲锋比。
各自有想法,双方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乡镇的选举,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轮上。乡镇里,复杂的局面就更难看到,一般说来,县里提出的候选人,极少有意外的,对大多数人说来,都不会将这种选举放在心上。过一种程序而已,哪值得去多注意?
县政府这边一定局,全县里一些人就开始考虑自身的处境,也就是说要开始选择性站队了。杨冲锋还是代县长时,下面的人就算有心也不会很直接地表示,怕领导忌讳这个事。选举之前要是就有很多人前来投靠,会不会引起敌手们注意?这样就会给选举带来更多的不定性,领导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但现在不同了,选举过后,真正主政了,那就需要大量的人来支持投靠,要干什么工作才会有一呼百应的感觉。
对杨冲锋这样年轻就成为正处级,而且,柳泽县的人也都看着他在几年之间就升了上来,让人惊讶不已之余,人人都看到他的前景辉煌。各自为自己打算之际,首先就会看领导今后的潜在发展空间有多大。自己要跟什么样的领导,才最为有前途。杨冲锋就成为最佳的选择。
杨冲锋却没有这些意识,对下面的人工作中或汇报时那种恭敬比之前更明显,说话、工作也都表露出要忠效的意思,他却都没有表达出什么意思来。和吴德慵书记之间,没有什么本质的矛盾或冲突,更没有利益上的倾轧与争夺,对下面干部的站队,也就持回避态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杨冲锋和吴德慵都处在蜜月期,双方都在注意着彼此之间的磨合。
这天,建设局办公室主任吴学平到县政府来,找到政府办负责王鸿辉副县长工作的副主任,交上一份报告。报告内容是电信局呈交的一个关于县城线路升级铺设,涉及到县城里各街道的挖沟埋线。虽说只是电信局一家的线路铺设工程,但施工建设却会涉及到方方面面。
建设局就是一个不能绕开的机构,报告交到建设局里,局长廖文忠看了后,知道事关全城的建设,也不是建设局就能够做主的,便要吴学平到政府转交报告。交通建设都是王鸿辉副县长主抓,这样的事自然要经过他点头,或由王鸿辉副县长再往上报。
电信局虽然隶属县政府的下属局级机构,却又是另有独立的系统,自成一系。建设的资金不用县里筹措,就算县里要涉及到资金,那也只是少部分。建设资金不归县里统筹,但工程的进行,却是要县里来管理。
三四年前,身上別一个呼机都觉得自豪,似乎是一种身份的表现。到了新世纪,电信业的发展飞速,之前手机都是少数人的奢侈品。转眼之间突然却发现,手机已经是大众都能够接受的消费品,而之前的中文汉显等,只有唯一的功效,那就是显示时间。让那些见呼机降价而急忙去买的人,大呼上当。手机就像春潮一样,在一年间就布遍全国。
随着手机的降价和铺展开,通讯的质量也就成为联通和移动两家公司竞争的主要而有效的手段之一。这次电信局的线路铺设,不仅涉及到手机方面的基站建设,最主要的是,要将光纤网络铺设好,将电脑用户的线路建立和完善起来。
随着经济形势的发展,网络和通讯以及慢慢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分,而且,这一部分的分量越来越重。网络是人们获取更多有用信息和资料最为捷径的手段,对一些已经接受网络的人说来,更理解他的重要性。
周民贵目前已经调整为政府办副主任,负责王鸿辉副县长的工作,文怡芳这样调整也是另有用意的。之前周民贵是张应戒推荐的,冷落一段时间后,这时来启用他。那种感激即可让他发挥出各种的积极主动,又可在政府办里多一个绝对铁心的人。石稳调走后,文怡芳回政府办里还没有几个很铁心的支持者,将周民贵调上来,又是负责全县比较重要的工作部门——交通建设,也起到掌控的作用。
这些事杨冲锋不会直接出面来做,但文怡芳却会为他考虑这些。县里的主要部门,县长都会有很好的话语权,这样才更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建设局随隶属于县政府,办公处却不在县政府办公大楼里。吴学平很少往县政府里跑,随着的要找周民贵却不熟悉,走进政府办里问,恰见周民贵在办公室里和一个秘书在说事。吴学平知道如今周民贵已经身份不同,不仅升为政府办副主任,还负责这县里最为热门的建设和交通这些系统的工作,吴学平就算在建设局里,也要仰人鼻息了。
站在一边等周民贵将事情说完,其他人见吴学平在那里等着,虽然不少人也认识吴学平,但见他明确知道是要找领导汇报工作,也不会主动去凑那热闹。就算平时饭桌酒场里亲热着,这时也不会出头招呼,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巧。进到政府办里的人,都磨砺成精了。
等周民贵说好事,转过来见吴学平时,两人以前也是认识的。只是之前周民贵不受人见待,吴学平也不怎么和他近乎,这时见吴学平站在身旁等着,知道他有事要找。建设局是周民贵目前工作负责的一个方面之一,见吴学平这样子,也不会计较之前在人前的态度,说“吴主任大驾光临,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说。”
周民贵和建设局打交道,大多数同局长或副局长谈工作,将王鸿辉副县长的指示传达下去,或陪王鸿辉到建设局去检查工作等,吴学平自己要低了一两个级别,这时见周民贵没有一点架子,忙堆着笑脸说,“周主任,正要向您汇报工作呢。”
此时两人的地位倒过来,吴学平心里惴惴,却也有不少感受。
到办公室后,周民贵自从再次被提起来,已经感受过那种被冷落时的滋味,对人对事接人待物都很低调。请吴学平坐下,然后去给他倒水。吴学平见机,急忙站起来躬身抢到周民贵身边伸手去接那水杯,要自己去倒水。
周民贵见他神情里有几丝惶恐,也就不在坚持,让吴学平自己去倒。吴学平先给周民贵端上,后才给自己也倒了半杯,坐下后说“主任太客气,今后到我们局要多指导我的工作啊。”
“我哪是客气,进门是客,到这里都是为了工作。给客人倒一杯水,那是份内的事。”周民贵说得很有些涵养,如今得到文怡芳提拨起来,时时记着自己低沉的时候。“有什么我帮得上的?”
吴学平有客气几句,才将电信局的报告拿出来。请周民贵转交给王鸿辉副县长来审阅批复,批复说不上,但这工程真要做起来,牵涉到县里的方方面面,都要王鸿辉甚至县常委进行讨论定案,最后才能进入施工阶段。
周民贵只看了个开头,就知道报告的大体内容,没有在往下看,有些事就算经受转交,也不能随意看阅的。里面自有规则,周民贵已经是政府办的老资格,自然明白。说“吴主任,请放心,我会第一时间跟王县长汇报。电信局的网管线路铺设,对县里说来太重要了。”
吴学平听周民贵这样说,忙连声感谢,完成了工作,而又得到好脸色,心里高兴。投桃报李,却没有及时就走,喝着水,说“周主任,您是大领导,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领导吃个饭?从内心来说,对领导您的风范很佩服,就想多接近领导也好长一些学识。吃个饭,不算贿赂领导吧。”
“谢谢,这段时间有些忙,也不知道我们时间上是不是凑得巧。要不过一些时候?大家都是性质差不多的工作,多在一起交流,相互学习,各自都会提高些工作能力,这是好事啊。”周民贵说,吴学平虽说地位要低些,但在建设局办公室里,见面的机会多,工作上交叉的时候多,相互支持那是好事,周民贵自然不会拒绝。
吴学平虽在下面局里,但手里的实权却不小,今后有什么应酬,特殊情况也可拉他帮抵挡一两次。周民贵当然不是指望这些,但和下面的人沟通好,对工作也是很有利的。平时多注重一些往来关系的培养,工作的开展就会顺利得多。体制内就是讲究一个面子,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就是这个道理。否则,就算你位高权重,下面的人不会拂逆,但会拖拉着不积极去办你的事,还真拿不了他们多数错来。
对方现在负责工作,不是总跟在身边工作的,不是贴身专职秘书。等到下午都没有见王鸿辉副县长,也不能为建设局的一份报告就给领导打电话去,或追踪去找领导。周民贵想了想,将这事情跟文怡芳稍做沟通。
和文怡芳沟通是周民贵的一点小心思,一是自己是她提上来的,跟她汇报表示自己的心向着谁,二是这事拖下来,万一有什么意外,有领导知道了就可将自己的责任完全摘除,当然,也不会牵连的文怡芳,这也是体制内的一个自保妙招,但不能什么事都用这一招,周民贵觉得电信局这报告比较重要,牵涉面也广影响面大,才这样做的。
文怡芳不看具体的报告,这种对口工作交上来的报告多,也不会一一都去看,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成。电信局要做到项目,也是一种趋势,手机信号和宽带网络的建设是势在必行,用户对这一点反应太多了。文怡芳自己也体会到在县里想上网查什么东西,要等夜深人静才便捷些,要不一个网页打开都要等几分钟,急死个人让人的脾气都变坏了。
周民贵暗自的心思,文怡芳没有去注意。第二天在给杨冲锋整理办公室时,跟杨冲锋说起了电信局要在县城里铺设线路网络的事。杨冲锋对这事很关心,几年前就开始利用电脑,在互联网上找资料。如今,县长办公室里是专线,速度都只是那点儿,和到京城里上网全然是两种感受,早就希望县里对这种情况进行改造了。
听说有这样一回事,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说“具体情况了解吗?”
“不知道呢,电信局才将报告送到建设局,那报告还没有和王鸿辉县长见面,我只是听周民贵提那么一句。”杨冲锋自然就不好多说,王鸿辉负责的工作,没有汇报到他这里来,也不好直接去干涉过问。
“街道又要挖烂了,有几个月上街难走。”文怡芳感概地说。之前安顺建筑曾改建县城里的一些道路工程,将几条主街道挖开,疏通下水沟,三四个月街两边的人行道很难走。杨冲锋对这工程自然记得,如今出门大多有车,也不会太麻烦。但身在县长位置,就要为一线的人着想,文怡芳有这样的感受,其他人更加会有这样的感受了。
“让他们施工时,一边一边地进行,这样好些吧。”杨冲锋说。
“冲锋,县里这些建设要是先做好总体规划,让电信局、城建局、自来水公司、电力公司统一规划好,水管电路,各种线路都一起规划进行施工,那不就免去翻来覆去地挖开翻烂那街路了。”文怡芳随意地说,也就是为走路不变而引发的感概。
“那当然好啊,不将路翻烂是一个方面,最关键的不用重复建设,为县里为国家节省多少资金呢,你想。”
文怡芳装着在那里想,过一会才说,“这样不好,堵人财路呢。每施工一个项目,会牵涉到多少人,会有多少利益牵涉其中?给你一次将工程做完了,不就没有机会了嘛。”
杨冲锋知道这是事实,新一任的领导到来,往往会将之前的建设给否定掉,重新建设自己的一套。城市就在不停的改建中折腾中发展,但其中的损失,却没有人去考虑。
“还是请专家按十年后的规模来设计修建,这样最划算。”
两人虽讨论着也没有记在心里,具体情况怎么样,也要等电信局的项目明确了,才会得到总体轮廓的。
周民贵在第二天才见王鸿辉,走进王鸿辉办公室里,说“王县,昨天建设局转交来电信局的一个项目报告。”说着便将报告放到王鸿辉身前办公桌上,转身给王鸿辉倒杯茶,见他在看报告,便往外走。
“民贵,你等等。”王鸿辉并没有看完报告,手指着沙发让他先坐着等。匆忙地看完,王鸿辉将报告放下,说:“民贵,这报告你拿去看一看,之后根据这报告些一份材料出来,县里对这工程要进行监管,也要对工程进行指导和有步骤地施工。做一份材料来,让县里讨论。”
“好的,王县。”周民贵说,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秘书的事,秘书们大多根据之前的一些存留下来的类似材料里找到模式,结合一下新的情况,撰写出来就可交差。领导再次审阅后,会对不合乎领导意图的地方进行修改补充,会在初稿上进行批阅,然后,秘书在将来的的意图贯彻进文稿里,二稿三稿后就有领导的思路和水平。这时,就算自己对要写的东西,一点都不了解内容也不知道,都不要去问路的,更不要请领导权谈谈想法和思路。
“县里的主要街道就不要再挖开,之前的工程已经预先留下铺线路的位置,关键是分街道的铺设。电信局那边下拨的资金也不多,这就要求县里各相关部门通力协作,才能将这工程顺利完成。写的时候,要有侧重。”王鸿辉说。
“好的,我会按您的意思去写,再请您审。”周民贵没有料到王鸿辉会事先提重点来,这就有更明确的思路了。估计王鸿辉已经得到这方面的消息,或者电信局、建设局的人已经直接找到他,谈过这项目了。
等周民贵出去后,王鸿辉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接通了说“县长,您好。”等杨冲锋表示了后“电信局有个县里铺设工程,要向您汇报,不知道是不是忙。
“请过来吧,鸿辉县长。”杨冲锋估计是关于电信局那工程的,王鸿辉过来商议,是不是可以考虑将县城里的通水网络也一起施工,免得今后又要重复。
王鸿辉很快就到了,文怡芳还在办公室里,等两男人坐下抽烟,文怡芳给两人倒水端上。杨冲锋说“文主任辛苦了,请坐下一起听听吧。鸿辉县长,我觉得这个工程会涉及到政府办,就将文主任请来了。”解释一句,不要让王鸿辉多心,以为文怡芳什么都要参与,这样会油然烦厌她手到处伸,对她的工作开展就很不好。
政府办主任虽说是正科级,在县政府里并不比副县长地位低多少,比起一些副县长来,手里的实权甚至要重一些,话语权和下乡镇、局级单位里的威信也要比一些副县长要有用些。不少情况下,就是代表县长在说话,当然,如果离开了那个位置,就比副县长要差多了。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在体制里是一个真正的门槛。
就像学生读书时代高考一般,进到副处级,那就是过了高考,拿到了大学入学通知书了。至于今后怎么样,各人的发展自然不同。
王鸿辉就将电信局的报告里的内容说出来,杨冲锋听得很仔细,文怡芳更是做了笔录。将大体情况说了后,三个人就讨论着工程施工中会牵涉到的各个方面,要将这些协调好,政府办自然就少不了居中协调。王鸿辉只是负责主管,具体的工作要下面对局去具体负责监管。最后点头要他王鸿辉,更要县政府里第一把手杨冲锋。
对于设计到底各个方面,王鸿辉来之前都已经思考过一遍。杨冲锋到县里大半年了,王鸿辉对这位正职也有所了解,做事风格比较较真,好在不是很死板,但要想蒙混却会遭到质疑的。王鸿辉对目前这个位置和所抓到工作很满意,虽然是杨冲锋之前就已经这样分工了,杨冲锋却一直没有调整,要是将建设和交通分开去交给不同的人群负责,也不是说不通。王鸿辉都一直尽力和杨冲锋修好,也尽量将自己在工作中的能力展示出来。
王鸿辉说得比较全面,考虑得也很周详。杨冲锋听了后感到比较满意,昨天才听到这样一件事,今天王鸿辉就能够将事情考虑得这样周详,也是对工作极为用心的了。
对工作上心是杨冲锋用人的一个重要标准,体制里的人鲜见对利益不动心的,只要不贪心不足,杨冲锋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之中的规则,在柳芸烟厂销售科时,就深有体会。自己出差到北边押送货物,回来得到什么样的回馈,杨冲锋心里明白。
“鸿辉县长,能不能考虑将县城里其他街道也进行修建,将下水道、自来水管网、电网等一起进行施工,今后也就可停歇几年,不要总将县城一两年翻开来弄一次。”
王鸿辉还没有听明白杨冲锋的意思,却说“县长,我去将相关部门找来一起落实您的指示。”
按一般情况而言,每一个局级单位要做什么项目或工程,一层层报上来,到县里都要将近一个月,之后反复的讨论、磋商,来回就有半年时间,要是半年能够将项目批复下来就算万幸了。
电信局这工程却很讲时效性,从省到市里再到县里,都是一级级将时间限定的。这次工程和电信局受到的压力、业务扩展、市场占有、经济效益相挂钩的。各级都极为重视,将工程和未来电信局在市场占有情况向挂钩,县电信局的领导一面向县里汇报,一面和相关的部门联系,私下做工作。
按一般情况,电信局这样做了后,工程的批复不会拖延太长。但事情过了半个月,却没有见到回复。电信局找到建设局那边问,得到的结论是县里还没有给出结论来。
电信局肖总见情况不妙,眼看离市里给的时限越来越近了,却又不能直接去找王鸿辉副县长。毕竟直接找领导,他的面子还不够,除非请市局里的主要领导到县里来。但这样一来不是将他的工作能力就见低下了?只好再做工作。县政府这边没有信息,肖总只能多方打听,看事情卡在那一关,是那一层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王鸿辉副县长已经做过工作了,之前给出的答复很干脆,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现在却真的出现了。肖总苦闷之余,四处探听,却没有一个确切的准信。这样就更加折腾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做工作了。
但身为县局老总,肖总还是有些能力的,特别对县里的关系网络很清楚。县委和县政府之间,目前看比较融洽,不能直接找县政府的人,让人从县委那边过问一下,也不要很正式地问,都能够起到相应的作用了。
赵晓勤虽然忙,但对吴德慵书记的工作和时间规律弄得比较清楚,真正重要一些的往来应酬,都还是能够参加的。一个老朋友来电话,说是电信局老总想见一见面,吃一个饭,问他时间怎么安排。
这样的饭局很突然,赵晓勤也没有听说电信局那边有什么事涉及到县委,但老朋友出面了,这点面子总要给的,事情成不成都可另说。听老朋友说得有些催,判断这可能自己还是能够解决,对方也有些急的事情。就答应下来,恰好吴德慵书记要去市里,他这个大总管就要留在县里看着县委大院,时间上很好安排。
肖总没有资格在政府招待所六楼宴请,也不想到“梦里水乡”会所去太过张扬。将赵晓勤请到金枝弯餐馆里,那里外表一般,但里面却很符合请重要领导吃饭的。等赵晓勤到那边,肖总走到车边给赵晓勤开了车门,态度极为诚恳,赵晓勤自然感觉到他这样低姿态的用意。也不忙去问是什么事,客气几句进到包间里。
包间里面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一看就知道对方先将事情先说好,再安排节目的。赵晓勤这些年在县里的地位不低,威信也有,最主要的是没有端架子,让大家都觉得好接近,但有不怎么贪心,一些往来应酬都还比较好使,人脉也就很旺,对应酬中的一些做法心里都清楚。
坐下后,上烟喝茶又客套几句后,肖总乘赵晓勤的老朋友出外点菜之际,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款最新的手机放到茶几上,说“赵主任,您是我的老领导了,一直对我们电信局的工作都很支持,我们全局对赵主任的甘心深表感谢。赵主任,从省里下来一批新的手机,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厂家和公司双方联合做一个产品推销的方案,每一个县都分配了一定的指标。这个方案是,让县局选定一些用户,无偿地使用我们最新的手机,作为宣传需要,公司每月给出六十元的标准话费作为广告的投入。我们请到的用户,要是当月将花费用超过了,得自己再续费才能继续使用。这次活动的大体方案就这样的,我首先想到赵主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所以这次活动还要请赵主任继续支持,在使用新手机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还要麻烦赵主任跟我们沟通,公司才能修正目前存在的问题。赵主任,您看是不是再次支持我们的工作?”
肖总说着,将两款手机都推到赵晓勤面前。赵晓勤的手机是两年前才换的,当然也是县里给配置的,不要自己花钱。但到目前说来,这样的手机式样也就显得有些滞后和老式,加上电板有些老化,使用起来确实不方便。也在考虑这要换手机了,要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可见电信局的肖总找自己,绝不是为将新手机要自己免费使用,为他们做宣传这么简单。老朋友躲开了,这里面肯定会有什么名堂,只是不好直接问。就犹豫着不出声,也不去接那手机。肖总见了,忙再解释说,“赵主任,您可能误会了,每个县里这样的指标有几十台呢,请谁还不都是请?我也就藏了点私心,将这些使用手机给一些有资历、影响大的对我们工作有一直支持的用户来使用,产生的效益就更大化。公司嘛,就是要更讲求效益和回报,请赵主任多理解。就像很多商品都请名人来做代言人一样的道理。”
赵晓勤还是没有作声,没有从天上掉下馅饼的道理,他心里自然明白,要不是处在这样的位子,怎么都不会轮到自己的。肖总见他始终都不说话,知道要将办什么事坦白出来,才会将东西收下的,只得说,“赵主任,除了今后要请领导您多帮我们代言宣传之外,最近还有件事要请领导您帮忙过问一下。”
这时,赵晓勤听出了今天见面的重要核心来,嗯了一声,“肖总,有话就请直说。”轻轻一点,已经告诉对方不会随意答应什么。
肖总就将电信局要进行的工程和报告上交情况说了出来,想请赵晓勤帮问一问报告到底卡在哪里,是哪一个环节没有做好工作。弄清情况才能及时地补救,免得耽误了工作的进行。
赵晓勤仔细地听着,知道报告交到县里,直接交到政府办副主任周民贵手上,那就绝对给了王鸿辉。而王鸿辉之前也答应了要办,不会反转来又卡着不办的。那会卡在哪里?县政府里的事情,王鸿辉还不能做主,肯定要给杨冲锋请示,这桩事九成九卡在杨冲锋哪里,他是什么意思?想卡一卡,等一点什么?杨冲锋不是那种人,之前不是,就算现在当选县长后有这心思,也不会这么快就表露得那么直接吧。
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了,侧面问一问也不是不可以。赵晓勤不会这样爽快就答应下来,肖总见他听了后,脸上虽有做难道表情,却没有拒绝,知道还是有机会的。忙给赵晓勤再说一堆好话,说感谢他之前对工作的支持,今后还有很多要请帮忙的等待,到没有再答应给什么,最后将两款手机推给赵晓勤,要请他帮忙试用并宣传。
赵晓勤只有勉为其难地试用。两人结下来抽烟,赵晓勤便抽着烟边问王鸿辉当时是怎么答应电信局的,这个情况很重要,可不能让王鸿辉当面答应了,实际心里还嫌的先进工作没有到位,结果造成目前这种局面,那要做工作就难多了。赵晓勤一直都没有答应什么,只是答应给过问这事,结果对这件事有没有推进作用却不管。
肖总也比较隐晦地说出来,像这种情况也太特殊了,一般都不会将跟另一个领导的工作情况说出来。肖总只是说之前吃过饭,敬酒后答应得很爽快,对的先进的工作表示重视和支持等等。
说了几句,赵晓勤的老朋友也就进来,三个人就说些柳泽县和柳市的新鲜事。吃过饭,肖总就先走了,余下的活动都有赵晓勤的老朋友来安排,两人回到县城,到“梦里水乡”半夜才出来。
赵晓勤在县里的人脉很旺,得力于吴德慵在县里经营很久,而他一直跟着吴德慵,很多时候都代表着书记的意思。县里的人就给他多几分面子,只两天,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王鸿辉虽然将机构方面的人找过了,但要形成统一的认识,要有统一的规划,却不是这么快时间内就能成的。有些部门并不急于要做这事,像自来水公司,水管铺设虽说老旧了,但坚持几年后在改建,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他们自然不会积极去响应这工作。再说所要资金,也不是说弄到就弄到的事,都要等公司领导通盘进行考虑后才能进行。
目前的情况看来,电信局的报告主要就是卡在,县政府提出乘电信局线路铺设工程时,其他相关部门的改建统一进行,这样就可节省不少资金,避免重复建设。这样固然是好,但其他部门却没有什么时间上的紧迫与要求,自然对这工作不急不躁,县里就算催,但他们也有理由可说。
赵晓勤将情况间接地转告了肖总,肖总这是就急了,要是按照县里所设想的去执行,那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建设?电信局不在意是不是要合作,但却要抓紧时间,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工程,就是立功就能见到工程给带来的效益。
肖总弄情况后,只有再找王鸿辉商讨这事要怎么解决,他所剩的时间不算多。再次请动王鸿辉副县长,县电信局的肖总将情况直接说出来。王鸿辉觉得肖总说的也有他的道理,之后到县长办公室里跟杨冲锋汇报,把电信局的情况说了出来。
“县长,电信局那边的时间有些紧,县里其他部门要是统一建设,却有不少困难。一是他们都没有做规划,二是资金没有筹集,再说要进行全城的相关工程,技术上也要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准备,太匆忙了也不实际。”王鸿辉将可能的困难摆出来,这也是实际中确实有这些事实。
“有道理,”杨冲锋听了后想了想说,“实际情况可能和我们之前设想的有一定的出入。我们也不能不顾实际情况,鸿辉县长,电信施工要赶时间赶效益,我们县里也不能不讲效益啊。柳泽县主要街道的下水道已经疏通,但第二期工程还没有动工吧,能不能搭电信局这趟车,也让县里节省一些?将自来水、电网等主干道修建好,今后他们要改建管道,只要沿着下水道走,那也节省不少吧,总比一两年将县城翻一遍要好。当然,这时我个人意见,你们先讨论出一个方案来,看能不能行得通?”
“县长,目前主要是电信局那边时间赶得紧,市里等着县里的批复和工程的相关材料。县里这边要是抓紧的话,也能够跟上他们的节奏。县长,我们争取在三天里拿出一个方案来,您看怎么样?”
“好。县里穷,每一分钱我们都得盘算着花,花到点子上才是。工程的时间,要是计划好应该能够赶得急吧,这种工程又不是修建房子,可以全面开工嘛。”
王鸿辉虽然不管钱但抓县里的建设,知道重复建设的浪费。实际上,这种重复建设也受到很多情况的影响,一是县里没有前瞻意识,什么必须修建或改造,就动一动;二是没有多余的资金,就算想要进行全面规划,进行系统基础修建,但却没有资金支持,心有余而力不足;另一种情况那就不同,出发点不同,有的领导就想多折腾,没有这些工程来进行折腾,就没有他的机会,无法体现出他的政绩,更少了捞一把的机会。
从目前柳泽县说来,财政异常紧张,要进行建设没有省市的支持,也是迈不开这步子。当然,有电信局的资金,县里要是配套一部分,将县城的网管进行统一修整,对县里的发展史极为有利的。
赵晓勤知道电信局的项目报告卡在县里,原因是杨冲锋想将县里对县城改造搭电信局的顺风船,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对县里的情况,他说比较清楚的。县里目前也没有能力来做这样的工程,两年前,是县政府得到市里的支持,才得到立项,将主要街道的下水道修建好。如今主要街道地下水排放算比较好了,但小街小巷却依旧是七八十年代那种小沟,很多环节已经堵死,污水就冒出街面,流一段后再进到水沟里。不少地方,就给人们生活带来不便,还有较多的污染。要是有资金,将县城的通道都重新挖掘布局,自然各方面都乐意见到。
只是,实际情况哪容许这样做?要不,早两年就一起动工了。
赵晓勤知道杨冲锋和吴德慵之间的关系很融洽,但对杨冲锋这样做,心里觉得有些好高骛远的感觉。年轻人一般都贪功,或许不会过多去考虑县里的承受能力,或许另有什么打算。他也不会去深究,有些事不是他应该去管道。不会直接跟书记强说杨冲锋什么不是,但这件事却要让书记知道,要不然,万一电信局那边出什么事,赵晓勤已经折断却没有给书记通气,却也要落下不是来。
知道电信局的项目报告给卡在县里,吴德慵将赵晓勤叫去了解具体情况,才知道杨冲锋的打算,当着赵晓勤的面也没有什么表示。等他出去后,吴德慵就露出一副如有所思的神情来,杨冲锋对钢业公司的扩张计划,始终不表态拖着不理,这时却热心来做城建,是什么意思?吴德慵点了支烟,慢慢地抽着。
因为有两年前县城改造的资料,如今要做这方案,就有借鉴处,各种数据和要求也都不要重新去设定。王鸿辉到第三天将一份县城的二期改造方案做了出来,时间抓得比较紧,相关资料准备也很齐全。交到杨冲锋后,杨冲锋签了字请转报呈县委书记吴德慵,遇上这样的大事,要县委书记来把关的,具体操作和执行才是县政府的工作。
吴德慵接到这改建的方案后,就想将它放到抽屉底部去搁置着,可这事又涉及到县里电信局的线路铺设工程。这可是不能拖延的事,全市到目前柳泽县已经是拖在比较落后的了,再拖下去,市里肯定要说话的。因为植物油厂的事,柳泽县已经让市里很惦记了,吴德慵可不想再去惹市里的领导忍耐力。
只有尽快将这事处理好,让电信局的工程按期开始,这样才会消除市里对县里的看法。县委书记要是在县里都做不好工作,那还有什么工作魄力?吴德慵一向都是以有胆识有远见有魄力而全市闻名的,之前李耀强哪能跟他较什么劲?可没有想大意之下,却让县政府两个、彭绍敏等人背后来这样一招,使他的威望大大受损。
这些过去了的事,也不会放在心里,那几个贪得无厌的人,终于落网受到惩罚。可县里的工作却应该重新走上快车道才是挽回影响的最佳途径。
对于杨冲锋怎么想,吴德慵很清楚,两人的确有必要好好谈谈。在县里的工作重心和发展方向上,都要讨论统一下工作思路。
杨冲锋在柳泽县可说还没有什么支持者,但他在人缘上不差。吴德慵想着要怎么样给他做工作,面对面当然是最好,可他却担心杨冲锋内心另有打算。如今,选举已经过去了,就不是之前那种心态。对杨冲锋就钢业公司的问题,一直没有再给县委这边汇报,而将工作的方向转到县城基础建设上来,让吴德慵心里就像梗着刺一般,混不觉得对劲。
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能绕过的。
杨冲锋将县城建设的事跟王鸿辉副县长说了后,也就不再多关注这件事。县里十多个乡镇的碰柑已经将要成熟,选举之后,杨冲锋就将碰柑外销工作放到全县工作的首要位置上。之前对全县乡镇的果林栽培发动工作,杨冲锋是参与的,现在见到成效了,心里自然高兴。但另一种担心让他更重视碰柑的外销,要是村里人将果子收回来,却不能顺利外销,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去做?
之前跟沈崇军、文怡芳、刘景奎和石稳等人谈过这些工作,也在全县部分乡镇一把手的专题会议上谈过碰柑外销准备工作。将工作已经布置下去,杨冲锋就想看看,下面进行得怎么样。这都是一些实打实的工作,只要稍微大意,就会给果农带来很大的损失,也会给今后县里的工作认为制造阻力,将政府的可信度降低。
乡镇那边的工作,一时也无法下去看,经管局、开发办那边的工作倒是可去看看。开发办不设在县政府大院里,杨冲锋想去看看,秦丽丽是开发办的副主任,另有主任负责着,之前和杨冲锋有过工作上的往来,但没有什么交情。
没有让秦时明跟着走,去检查开发办工作,要是带秦时明在一起,也不好怎么给秦丽丽脸色。将王冕叫到身边,两人一车到开发办院子里,才让王冕给开发办领导打电话。两人下车后往办公室走,见秦丽丽快步下楼来接。
“县长,欢迎检查、指导工作。”笑眯眯地迎上来,和杨冲锋握了手,再去和王冕相握时,悄声说,“王大秘,县长搞突然袭击,你也不悄悄提前通报一声啊,真想让老姐措手不及让领导批评?”虽说是悄声,却没有躲着杨冲锋,自然带有玩笑的成分。
秦时明是杨冲锋的专职秘书,王冕自然知道秦丽丽和秦时明的关系,也知道杨冲锋对秦时明日渐重用,也不会故意过来揪开发办的什么错。王冕笑了笑,说“秦姐误会了,县长早就让我给秦姐打电话,心里一紧张就忘了,到这里才想到。不过,以秦姐的工作,什么时候县长来看都会满意的。”
“哼,我要挨批评,看怎么收拾你。”秦丽丽娇声说,快走两步到杨冲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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