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穆如风的步伐,她坐上了车。
穆如风把着方向盘,侧眸看了依侨两眼,“依侨,有件事儿,忘了同你说?”
“什么?”
对方将兜里的手机摸出来,伸到依侨的眼前,“哪,看!”
那是一篇短信。
短信上说,穆老爷子要请依侨到家里吃饭。
毋庸置疑,这算堂堂正正的公公见丑儿媳妇了。
有些不好意思,依侨挪开视线,“什么时候发的?”
“白天下午!”穆如风调侃着,那眸子一片宠溺,“好不容易才盼得你有空闲时间,说什么,也不能搏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依侨摸着胸口,长呼了一口气,嘴里絮叨着,完了完了。
穆如风胳膊肘撑过来,戏谑着说,“上回你一个人都敢去,这回怎么了?”
依侨回答说,那不一样。
后来,又在车里紧张了半晌。
回到公寓,忙着找了好几件比较得体,不那么前卫,那么性、感的长裙。
放在床被上,由穆如风参考。
穆如风拿着水壶,正在泡茶,瞟着依侨拿出来让自己品鉴的衣服,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不好看?”依侨着急又跺脚,“三件里没一件好?”
穆如风还是笑着摇头。
“那我是不是明天一早,去买件像样的衣服!”正要往柜子里冲,被男朋友截住了。
他把衣服夺过来,再在依侨身上比了比,“每一件都很时髦,很有欣赏水平。虽说有些前卫,但配你挺好。不过依侨,你本身就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合身。不用这么着急?”紧接着,又拿了身材好有错等理由,说服依侨安心。
屋子里坐了片刻,泡了杯茶,喝了后,两人才又开始补觉。
已经很晚了。
入夜微凉,清风扑打着窗。
窗帘在床边不远。
穆如风穿着件背心,坐在床上,整理东西。
被褥里有东西蠕动了下,紧跟着一个人,露出半截香、肩。
肩上有紫色的肩带。
依侨穿上睡衣吊带裙,探出手和头,焦头烂额地问,“如风,要不我明天不穿裙子了?”
“怎么了?”拿开书,眼睛盯下去。
“老人家思想都很保守,万一他看我穿衣服太过那个什么,第一印象肯定不好!”萌萌的眼珠子如同明珠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晃了晃,“哎,我可不想在见家长这种事儿上失策!”
压低身子,穆如风伸手,握住依侨那黑漆柔顺的头发,在指间缠了缠。嘴唇在鼻梁处蹭了蹭,暧、昧又温柔。
“这是对自己没信心了么?”
“才没有。”依侨嘟囔道,“我这是为自己做好准备!”
“你以前的品味挺好的,没必要改变自己。况且,明天吃饭的,恐怕不只父亲一个。要想脱颍而出,就得与众不同。”穆如风双眼炯炯地觑着依侨,“我有个好主意,能够摆脱你的恐惧,就怕……依侨不敢?”
忽然坐直,一本正经地起身。
靠着床,穆如风似笑非笑。
从被褥爬起来,两手紧抓着穆如风的背心,“快说!”
“也许……我们可以穿情侣装去!”穆如风起身,将自己准备的惊喜拎出来放到床被上,“哪,瞧,这个好不好?”
摆在被褥上的衣服,的确是情侣装。男身是一件天蓝色衬衣搭配黑色短裤。女身是一件斜肩款式的衬衣长裙。肩膀上是一朵素雅的小花。腰间是伸拉缩腰带。
正中间同肩带上的花一模一样。
这不是依侨的风格,却很文艺,不失淑女风。
拿着那裙看了两眼,依侨赞同,“如风,你的欣赏水平真好?”
“这下可以放心地睡觉了么?”穆如风跳上、床,拉了灯,缩进被褥,就在耳边聒噪了一句,“很晚了,再不睡,天就亮了。”
“……嗯,好。”回应了声,两人就睡了。
……
白日里。
有人将舅舅依赴保释了出来。
这个人,遮住了脸,背着身,站在落地窗旁。
片刻,就有人带着舅舅依赴来到那人的房间。
保镖将他按到椅子上坐好。
对面站着的那位,就是要见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身长款风衣,戴着墨镜。
许久,豪气地转过了脸来,“把眼睛上的黑巾拿下来吧,没什么用了?”
这声音清脆悦耳,不急不躁。
舅舅依赴拿开黑巾,这才看清眼前这个人。
明亮的大眼睛,立体的五官,风衣里,穿着白色t恤。下半身是一条破洞牛仔裤。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于凌。
这位纨绔别的没什么,就是潇洒有趣。
“有个人让我拿钱救你出来!”于凌扑通一声,两手砸在桌子上,“不过你倒是厉害,竟然敢做那种事儿,你要是把人姑娘弄伤了,有你坐牢的份儿。还好还好,那姑娘心善,没说你故意伤人,只是发火而已。”
这姑娘,自然说得是依侨。
他坐到椅子上,悠悠地叹了口气,“哦,忘了跟你说,你啊,运气好,遇上了一个贵人。”
舅舅依赴能够出来,全是有人担保,心里很感激,“谢谢你们,不知道先生叫什么名字,他日若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呵,不用了,谁让你……”身份不一般这几个字,于凌并没有说,只是打量了他一眼,嘱咐道,“你身手这么差,什么劫人之事儿最好不要做了?”
挥动着手,他督促道,“好了,你可以回家了,走吧?”
“谢谢,谢谢……”他站起来,躬身表示感激。
这些日子,他在派出所并不好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没有向顾老爷子求救。目的就是不让人发现他的动机。
对付依侨,本就是他的第一步。
但做到那份上,他还是很兴奋。至少他觉得扔掉生之链,是明智之举。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告诉自己,妻子的仇报了一半了。
只是,他最终目标还是那个罪魁祸首顾天池。身为养子,他对顾老爷子的怨恨,难以用语言表达。
妻子是他深爱的女人,当初若不是顾老爷子,也许妻子也不会绝望地逝世。
行在街上,他一个大男人,在一棵茂密的树下痛哭流涕。
这么多年了,即便装做一副窝囊废的样子,也无法扳倒别墅里那个老爷子。
这让他感到了自己力量的脆弱和自身的无能。
*
他人刚一走,从睡房里面,便又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股脑地冲到窗口,目睹着那个男人离开。
他双眼红肿,神色憔悴。
可见,舅舅依赴同他有莫大的联系。
于凌看他伤感,走上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大棠,你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你让我救的他?”
苏大棠回身,坐在椅子上,两手撑着额头,“我不能……因为还没到时候。”
“可是……他做事儿这么鲁莽,我担心……他再进了派出所。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依侨小姐手下留情,你觉得他能出来?!”于凌抱着膝盖坐在桌子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明明放着大好机会,可以同你弟弟相认,你却偏偏要去sweet咖啡厅,当什么经理?!”
“我刚说了,现在没到时候。”苏大棠冷着眼,看向身旁的于凌,“我弟弟是个怎样的人,你应该知道。他是一位军、人,他担心的事儿那么多。要是我告诉他,岂不是增加他的负担?况且……况且这件事儿,风险很大。我要斗地,是一个混得风声水起,已经有所身份的大boss。扳倒他,有那么容易么?”
从裤子里,摸出了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姑姑当初就是太轻敌,才失算了的。”抽噎了声,他才擦掉眼泪,“姑父这个人呢,性子急。多年在那老爷子眼皮子底下筹谋,可最后还不是拿别人开刀?于凌,你知道,如果我那天不凭感应找到我弟的生之链,以后将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意味着他弟返回来的世界在三年后将消失殆尽。
“你说得我不懂,反正我现在认识的,是你,是真正的你,苏大棠!”于凌手指团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一咬牙走了。
走到门口,又转过脸来,“肚子饿了,就叫他们给你叫外卖!”
“你去哪儿?”反应过来的苏大棠站起来问。
于凌大骂,“你一天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就不能自己找伴儿啊?”
虽然他态度恶劣,但对苏大棠是实达实得好。就连出门,也要吩咐他的保镖,帮忙照顾着点儿苏大棠。
说那是他大哥,愿意为他豁出命的大哥。
其实,于凌同苏大棠相识,是在一次赛车场上。
同赛车手比赛的那一天,于凌重感冒。但同他比赛的那一位,是个有实力的纨绔。早前就同他打好了招呼,说是要赌个输赢。
爱面子的于凌,不想推辞时间,更不想输。
而苏大棠愿意拿命替于凌比赛,并且最终赢了那一场比赛。
他们之间的关系,便足以说明了。
虽说最后他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给了于凌,于凌也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觉得他很勇敢。又因为他平日处事冷静睿智,而欣赏他。
并且,还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大哥。
苏大棠替他做过很多事儿,他也愿意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苏大棠。
两人关系不复杂,但亲密程度却胜似亲兄弟。
于凌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平时贪玩好耍,做事鲁莽。看苏大棠成熟稳重,所以也不阻挠儿子同他厮混。
但几天前,在酒吧里,被婊、子给坑了的于凌得到田寻的相助后,三翻四次就想去找田寻。
哪怕找出来,在一起打打篮球,也是无比幸福的。
“少爷,您还要去呢?”保镖问。
“当然了,那小子不接我电话,我自然得亲自去找他!”于凌眨巴着眼睛,“喂,你们几个手机别关啊,随时待命,一有吩咐,马上执行,知道了么?”
几个保镖怯懦地躬身点头,“是,少爷,你放心。”
“那我走了!”于凌携了车钥匙,就上了跑车。那跑车头顶酷炫地敞开,像是一把可以更替的雨伞。
行在路道上,他又打电话给田寻。
刚刚准备洗澡的田寻,衣服脱到半截,突然听到电话响。
担心是妹妹田甜,于是着急地去接。
不想屏幕上显示的人,竟然是……那位纨绔调皮、蛋于凌。
“做什么?!”
“喂,阿寻,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新出的,动作电影?”于凌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嚷嚷。
“无聊。”田寻果断地挂了电话。
“不接我电话是吧!”于凌生气了。
踩了刹车,将车停在一边,给田父打了一通电话。
“伯父,我有些事儿想同阿寻商量!”他轻声说话的样子异常正经,“不知道阿寻现在睡觉了没有?”
“没关系,于少爷,你来吧。十一点之前,他是不会睡的。”田父神助攻的一句话,让于凌大喜。
“好的,谢谢伯父,我马上到!”
担心于凌这小公主走错地方,田父还担心地给对方发了一则短信。
是他家的位置。
在车里手舞足蹈了会儿,于凌才迅速地开车前往。
到时,田父已经找了保姆阿姨在门口迎接。
拿着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田父笑道,“小于,吃饭了么?”
于凌眨巴着眼睛,“没有。”
“那有什么想吃的么?”
“嗯?”于凌抵着下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嘴巴甜甜地说,“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田伯父。”
“哦。”田父对于儿子田寻跟公司股东的孩子的交往从不反对。
相反,他还挺支持。
对于儿子田寻,他总觉得太闷,一天死气沉沉。过于的成熟,让他感觉到心烦。
而这于小公子,言行举止间,活泼开朗。如果经常在一起相处,或许儿子田寻也能近朱者赤,改变一下。
“小于,那……伯父去帮你把阿寻叫下来吧?”握着报纸的手微微地往楼上一伸。
于凌立起来,笑着请求,“田伯父,我可以自己去找阿寻么?”
“呵呵,可以,当然可以。”田父乐此不疲地点头,“那我吩咐人去做晚饭,做好了叫你们。”
“好,谢谢!”于凌有礼地示意了下,就快步奔上了楼梯。
身后的仆人眉开眼笑。
管家周妈更是同田父打趣,“老爷,这下,您也不用担心少爷没有朋友了?”
“是啊,这孩子,大学毕业后,除了他妹妹,就没一个朋友。”田父焦虑,“陪我应酬,数他酒量最烂!呵,这于小公子,正好帮帮忙!”瞅着管家周妈,又道,“一会儿,你端两瓶上好的红酒,给他们送去。”
管家周妈点点头,“老爷,你真是考虑得周到。那我……我现在就去啊!”
远远地,田父又补了两声,“洗点儿水果什么的?”
……
于凌上了楼,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回应。
最后没办法,只有自作主张地打开了门。
房间的卫生间里,扑簌的流水声不断。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听见房间里有人喊。
“是周妈么,帮忙把我桌子上的剃须刀送到门口一下!”
于凌听到田寻的声音笑了笑,懒散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找到睡房床头柜上的剃须刀。
里面洗澡的田寻看门口有人影,误以为是周妈,所以把门开了个小口。
伸手出来,轻声道,“周妈,给我?”
于凌看那只手在门口晃荡半天,失了耐心,猛地一推,“真是急死几个人,你开大点儿不行啊?”
门开,一个赤、身的男人现在于凌的视线里。
紧接着就是一声喊。
田寻拿了浴巾,迅速地将下、半、身裹住,而后关水,拖鞋都没穿,就冷冷地问。
“谁让你进来的?!”
冰块幻化成针,直直飞向于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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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万更。二三章合并。另外,奋斗万更,眼睛已瞎。订阅了的才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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