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沙发上,灯已经关了。
黑暗中。
田甜也没有睡着。
她侧躺着,好像肚子里的孩子折磨得她难受,几次都能听到她不得翻身的痛苦。
前几次,依侨忍不住担忧询问。
到后来,田甜笑着说没事儿后,她也不再多问了。
也侧过身,手揉着脑袋。
脑袋很疼。
忍不住想起很多事儿,很多人。
夜里做噩、梦,梦到穆如风一身是血。
她吓坏了,大汗淋漓地坐起。
手撑着脑袋,看着床上的闺蜜。
她已经睡去了,床边响起轻微的鼾声。
开了灯,替闺蜜盖了下被子。她才裹了外套,开了门,靠在门口坐了会儿。
有趣地是,同样有个人没有睡觉,正坐在大厅处看报纸?
田伯父?
依侨愣着看了下那人的背影,不料对方突然转过脸来,朝着依侨招手,“依侨小姐也睡不着么?”
“嗯,田伯父呢?”
“年纪大了,也有些睡不着。”田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兜着报纸站起来,“依侨小姐如果无聊的话,可以下来陪我喝一杯?”
看到田父手中拿着红酒,依侨不受诱、惑地下去了。
想人的时候,需要喝点儿红酒。
从楼梯处走下去。
依侨恭敬地坐在田父的对面。
田父亲自给依侨拿了酒杯,倒了杯红酒,而后轻轻地推给依侨,“哪,孩子,干杯?”
依侨爽快接过,微笑着表达谢意。
田父喝了口红酒后,试图同依侨说话,“这次多亏了依侨小姐,才让我这孩子回头是岸?”
“田伯父严重了,这并不是我的功劳。是甜甜自己有想回家的意识。”依侨谦虚地笑了下,“田伯父这么关心甜甜,为何不直接告诉她,她这个人面子薄,有时候还有些小任性。很多事情明面上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田父听着这话时,挑了下眉,“没想到依侨小姐还挺了解她。”
“我跟她同窗同寝室四年,是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对甜甜,总有些了解的。”依侨乐了下,又有些尴尬,“只不过,我没能阻止她。”这个阻止的东西,被称之为爱情。
喜欢穆舒铭,已经是很多年的事儿了。
可依侨那个时候却偏偏没有注意到,自己闺蜜喜欢的男人是……他。
田父看着依侨清澈的眼睛,突然折转了话题,“怎么今晚睡不着?”
依侨捋了下发丝,“倒不是认床,而是思念过重。”
“想那位军人男朋友?”田父打趣,“你们的关系已经好得离不开了。”
依侨没有否认,“对,离不开。可他是军人,有他自己的任务。我除了支持他,也只能支持他。”
田父似乎很好奇,“当初是因为什么,竟然做出选择军人为男朋友的决定呢,你父母他们……不会否定么?”
依侨沉默了下,忽然又抬起脸,刹那,笑容横生,“其实,我是个孤儿,另外我想,选择一个共度余生的人,同他的职业无关。另外,我也觉得,选择一个军人,只是因为我生命中,恰好遇到了他,并且非他不可。在我心中,他近乎完美。”
对于依侨这种浪漫不已的话,田父好像接受不了,但从依侨的眼神里能够看出来,她说出那些话时,是多么的坚定。
“我相信,依侨小姐做出这个决定是对的。”田父望着依侨的脸,“我同你伯母见面时,也是互相认定了对方的。”
依侨有些好奇了。
却在等着田伯父自己讲解。
“呵呵,都是些老一辈的事儿了,依侨小姐可能不大爱听。好了,说说有趣的罢。”田父十分好奇地问,“那顾天池不是依侨小姐的外公?”
依侨解释,“我是被领养的,所以是孤儿。”
“哦,难怪。”田父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愕然道,“那他对依侨小姐不好么,为何依侨小姐会……”
“会光明正大地对付他,是么?”依侨知道田伯父的意思。
因为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外公他间接害了我养母,另外……公司上的事儿,我很少参与。公司会垮,是领导自己的问题。但我讨厌他,却是真的。”依侨撑着下巴,靠在沙发上,目光炯炯,“其实我也很好奇,田伯父应该是认识外公的吧,当初因为田甜和傅夏的婚事儿,你们……”
“哦,说认识,也算认识。毕竟都是一起拼搏过的。”田父摇了摇头,“细细一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老哥们了,这次公司出问题,他也没来找过我。当然。我也没有帮过忙。”
依侨笑了,“我理解。任何一个人在面对那样的状况,都是不可能会伸出援手的,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鸿运集团关联那么多,要是被发现,很难保证自己不受牵连。”
她说得平和,全没用其他不好听的话,怼眼前的长辈。
“依侨小姐,谢谢理解。”田父点燃了根烟,“上回甜甜结婚那天,也多亏了你的帮衬。我代表我们田家,向你表示感谢。”
依侨却被田伯父郑重其事的鞠躬,吓到了。
“田伯父,您又说笑了,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不好意思。”依侨也站起来鞠躬。
思量许久,他眯着眼睛说,“若是依侨小姐没有男朋友,或许我会想把阿甜的哥哥介绍给你?”
依侨承认,“田先生长得俊俏,也很有本事儿。”
田父打趣,“可惜依侨小姐名花有主了。”
依侨面色通红,好像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不过,也幸好。小于这孩子性子很温和,待人又和善。有他同阿寻做朋友,我真是欣慰。以前不了解那孩子,现在接触久了,忽然觉得他是老天赐给阿寻的幸福。阿寻自小就没朋友。如今,总算有人同他说笑了。”
依侨为闺蜜田甜有田伯父这么一个伟大的父亲,感到开心。同时又因为自己孤苦一人而难过。
若是……若是永远活在小时候,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同学说,哪,那就是我的外公。
全天下最好的外公。
不过终究是小时候,终究是以前了。
……
同田父说晚安时,再次回到房间补觉,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又蒙被睡了几个时辰。
六点半时,起床洗漱。
换上衣服,收拾着,自田家离开时。田甜还担心依侨,为此让周妈煮了几个荷包蛋。
拿给依侨时,千叮万嘱,“记得,一定要吃饭。”
依侨眨了眨眼,收下了两个鸡蛋,“那好,我就要两个鸡蛋,其他的给你和孩子吃?”
“不用了依侨,我自己煮。”田甜拒绝。
依侨将手推出去,“我真吃不了那么多,好甜甜,你没发现我已经胖成这样了么。”
田甜傻笑,“话说,你这叫胖,我这叫什么了?”
依侨不语。
于凌看田甜因为几个鸡蛋堵在门口,不由得伸出手去,“阿甜,依侨小姐不要,可以给我么?”
田甜转身,大气地递出去,“哪,给?”
于凌将鸡蛋兜进了荷包,大步跟在田寻的身后。
不过走到门口,他将鸡蛋塞到了田寻的口袋里,并以自己要回家一趟为由,同田寻分开了。
“今晚还来么?”
于凌正经道,“今晚有别的事儿,不来了。”说完见田寻脸色不对,又咋呼着问,“怎么,阿寻想我来啊?”
“有病!”两个字后,田寻关了车门离开。
依侨开了车,行到于凌身旁,落下窗户,探头问,“于少爷,需要我搭你一程么?”
于凌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停车,开门,上车。于凌的速度很快。
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系上安全带。
依侨才问,“于少爷同田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于凌手指碰着玻璃,有些为难,“不怎样!”
“怎么,他……不明白你的心意?”依侨试探地说,“还是你没勇气告诉他?”
“不是他不懂,只是他不想懂。不是我没勇气告诉他,而是他不接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此通透地表明了他和田寻之间的关系。
依侨看他有些失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别这么想,也许他是不好意思呢?”
“不是。”于凌苦笑着说,“他心里藏了个人,这个人,他不想告诉我。但是我知道是谁。”
“所以你不逼迫,只装作不知道么?”依侨敛了眉,“但是你如果不说清楚,也许会一直这么受伤。”
于凌转眸看向依侨,“依侨小姐,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嗯?为何这么说?”依侨惊诧这个词语。
“你对我们的事儿,竟然不觉得恶、心。”于凌说得倒是痛快,“我有时候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我出了问题,怎么会……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纠结?”
“我也不知道。不过爱情应该不分男女的吧。”依侨笑得勉强,“我只知道,单相思的爱情很苦。与其默默地不说,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同别人说明。如此,自己的坚持是否有理,就显而易见了。”
于凌哈哈大笑,却提问道,“依侨小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什么样子的?
第一次在醉生烟时的霸道邪魅?
图书馆外的善心,不揭穿。
陪同自己,解决麻烦的坚定不移。
以及在k市的暖心温柔。
更有在夜间桥上,正经表白的痴心一片。
美好回忆有很多很多,在依侨的心里已经连成了一片又一片。
融合在心里。
“他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依侨说得挺文艺,可意思却不怎么分明,“就好像,他是我每天必须喝得那一杯水,必须说得那一句话。他……已经成为了人生当中的某一个习惯。”
于凌挠挠头,“呵呵,听得懂,又不大懂。”
依侨笑了下,“其实我也说不准儿。”
二人不再闲谈。
中途,依侨将人送到地铁站,便驱车去了公司。
公司里,武阳助理拿着资料来到身边,说是昨晚开了紧急会议。
依侨询问了具体事项,然后有些烦心地说,“是什么会议,说来听听?”
“具体的我也不说了,不过有件事儿,我必须得同董事长说一说。公司商业文件泄露的人,我已经查到了。”武阳助理凑到身旁,轻言细语地说道,“这个人是华翰传媒公司的签约演员南汐。”
“她?”
“是啊,暗中同筱老的相见的人,就是她。不过这个女艺人近日因为一部网络剧大火,对付她,好像不大容易。”武阳助理言辞恳切,“更何况天少又是她的顶头上司,平日里将她保护得很好。”
依侨不骄不躁,只是脱口问,“她当初对鸿运集团做了什么?”
“接二连三入得公司,拷贝了公司重要文件?”武阳助理拿出光碟,“这是公司监控录像带。是从一个想发财的管理员那里买到的。”
依侨沉思,“会不会是有人冤枉的?”
“不会,另外……”武阳助理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有个男人同公司以前的梁股东交往密切。”
那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别的人,而是……穆舒铭。
“他?”依侨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人,神色迷茫,“不可能,穆舒铭不是从国外回来,一心不在公司上,只经营着自己的咖啡店么,怎么会……捣鬼鸿运集团?”
武阳助理续道,“公司几个月前的销售额始终跟不上业绩,可财务部分又查不出究竟。直到……我查到这个男人。他是谁,董事长应该知道?”
“我知道,蓝腾集团穆董事长的大公子,我男朋友的大哥。”依侨开始思索,“由穆伯父那里了解到,这穆舒铭根本无心公司的,他……他怎么会对付鸿运集团这么久,还在公司里安插了这么多眼线?那梁股东会不会是受穆舒铭指使,所以才……”
武阳助理提出自己的建议,“要不要去见一见那位梁股东?”
“见他?”依侨疑惑道,“武阳助理,直到他的家在哪儿?”
武阳助理托着下巴,“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他应该还没有搬家。”
“那现在就去!”依侨一个箭步,跨到门口,迅速开门,“武阳助理,你给我带路!”
“好。”武阳助理答应得迅速。
有关鸿运集团倒闭的细节,其实照武阳助理查来,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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