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光转瞬流过,女儿穆烟该返回都市了。
走的那天,司机老汤很舍不得,在女儿穆烟的箱子里,一直装各种水果,甚至还让儿子萧七煮了十来个鸡蛋,让穆烟带在身上,等到坐火车的时候吃。
女儿穆烟摇头,“不用了,老汤,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的。”
“哎。好不容易来一趟,拿着,听话。”老汤硬塞进箱子,女儿穆烟无法拒绝一个长辈对自己的好意,所以没有否决。但是看得出来,她好像很难过,同时,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适应在香谭村的生活。
萧七开了后备箱,将所有的东西放进去,然后坐上了驾驶座位,等待着眼前的女孩同自己的老爹话别。
坐好后,穆烟忍不住眼泪直掉,半晌,斜眸瞥了一眼站在田头还在目送的老汤,她连忙将脑袋钻出车窗外,大力挥手,“老汤,我下次还来,再见咯!”
告别的姿态特别悲伤,一旁的萧七明明觉得危险,却忍住什么也没有说。直到穆烟的脑袋缩回车窗,垂着头,一直没有抬起来再望。
他笑着问,“舍不得是吧?”
穆烟低声说,“我舍不得你和老汤。”
“那就好好高考啊。考完了,来香谭村看我,反正……我会一直在这儿。”萧七安慰着说,“不过要是回去还是我接你来时那种糟糕的心情,我可不管你。”
“嗯,好吧,我答应你,萧七哥,等我高考结束,一定会来看你。”她认真地看着萧七,手指握住了对方的胳膊。
感受到了被拉扯的意思,萧七停下了车子,回转头来,打量着穆烟。
他问她,“穆烟,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心头跳得这么厉害。
穆烟反问,“你怎么这么问我?”
萧七脸色严肃认真,“告诉我,怎么样呢?我同你之前喜欢的男生相比,如何?”
穆烟坐直身体,看着车窗外前方的路,也压低声音问,“那么萧七哥,你呢,我同你那位赵琳相比,如何?”
“我喜欢她的时候,觉得她很漂亮。但她从未参与我的感情。但穆烟,你在我心里不同。”萧七哈了一口气,“昨晚我把你归纳进我的人生了!”
穆烟一怔,“所以说,萧七哥觉得我很好,你……喜欢我?”
萧七专注地望着她,“为什么不呢,穆烟妹妹你这么可爱,在我的生活中,难得看到你这么可爱的女生?!”
穆烟被夸得异常兴奋,她害羞地低下了脑袋,甚至还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以后同萧七在一起的生活。
两个人辗转于田间,两个人嬉戏在田园。他们过着他们平淡又温暖的生活。累了一起看个电影,开车出去兜兜风。无聊了,一起和朋友相聚,跳个街舞。
她觉得这种生活真地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萧七哥,高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穆烟在心底说了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吭声。
直到来到小地方人却很多的火车站。
他将行李箱以及小背包递给穆烟,反复交代坐车的注意事项。
让她多喝水,注意身上的钱财和手机。
穆烟看着他,连连点头,“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嘛!”
这一声知道,萧七也没放心,手掌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瓜,他再次低声说,“那么,我的好穆烟,再见了。祝你好运!”
“我会的。”穆烟恭敬地朝他鞠躬致谢,“萧七哥,多谢你这个月以来的照顾,那么,我走了!”
“好!”萧七也向对方鞠躬致谢。
片刻后,穆烟进入了候车室,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一个小时过得很慢,在候车室里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希望。
火车开了。
随着一声开始检票的声音,候车室里所有的人便飞奔至地点,陆续检票上车。
火车刚刚找了位置坐下,萧七的电话就来了。
“小丫头,坐上火车了么?”
“咦,你怎么知道?”
“火车是十点十分走啊?”萧七反笑。
“你还在火车站么,没回去?”
“小丫头,我要等着你上了火车,才好回去交差么!”萧七在电话里暖心地嘱咐,“别忘了我跟你说得那些事儿。另外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穆烟压低声音叮嘱。
“放心,我对这儿很熟悉。”一句话,让穆烟噎了噎。
那边似乎也体会到那是她的好意,所以哈哈笑了声,“我给你买了几对你喜欢的发卡,放在你的背包里,如果想我了,记得常戴哦。”
穆烟迅速地打开背包,看着背包里几对清新漂亮的发卡,忍不住泪落眼眶。
伸手摸了摸藏在淑女帽里的发卡,她抿唇笑了。
在晚上抵达都城时,依侨,穆如风夫妻俩已经开车来火车站接了。
到时,女儿穆烟拥抱住依侨痛哭,并为当初的误会向妈妈依侨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妈妈没有在意。”依侨手掌轻拍了拍女儿穆烟的头,然后开了车门,让女儿进去。
上车后,穆如风驱车。
依侨坐在后面,抱着女儿的头,询问这趟旅程的感受。
穆烟告诉依侨,说自己在香谭村过得很好,老汤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宠,萧七哥也把她当亲妹妹。
依侨摸摸女儿的脸庞,八卦道,“上回你说,你找到了让你努力的目标,那么,这个人是谁啊?”
女儿穆烟用手蒙住脑袋,害羞地说,“妈妈,你明知故问。”
“我可没有,是你自己在视频里说得啊?”依侨伸手揉着女儿的小脸蛋,“我说嘛,我和你爸爸长得也不赖,怎么就不会有帅哥喜欢上我家女儿呢?”
“妈,爸,如果我高考过后,可不可以和萧七哥谈恋爱啊?”女儿穆烟祈求。
依侨微笑,“你高三谈恋爱,我们也没阻止啊?何况,你已经十八岁了。”
穆烟大力抱住母亲依侨的胳膊,“谢谢你,妈妈。”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女儿穆烟的心情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活泼开朗,甚至对学业也比较上心了。一次月考,成了班上第三名,全年级第七名。老师将依侨邀请到学校,隆重表扬。班上其他的家长纷纷来问她,为什么女儿一下就如此拔尖?
依侨看着教室外的天空,犹豫了一下,笑着说,“也许,她在外面发现了一些值得她努力奋斗的东西吧?”
所有家长懵懂不知。
……
再后来的几个月,儿子穆阳和穆烟备战高考,依侨和穆如风夫妻俩不敢懈怠,纷纷为二人鼓励。
有时还会抽空选择点儿时间,陪孩子们去旅游。
高考那会儿,依侨站在校门外陪同。等着儿子穆阳出来,就高兴地拥抱住儿子。
连连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儿子穆烟抬眸得意,只说了一句话,“妈,我以前考试让你失望过么?”
这一句话,彻底暴露了儿子那强烈到头的自信心。
女儿穆烟出来时,没有儿子穆阳那么轻松,但是她还是向母亲依侨说了一句话,“妈,虽然我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但我已经非常努力了。”
依侨摸摸女儿穆烟的头,“没关系,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你们能有自己奋斗的目标罢了。”
等待通知书的那一个月,对于他们而言,是平和的,可对于儿子穆阳和女儿穆烟而言,是烦躁的。
在炎热的夏天里,二人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依侨每次去房间里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女儿穆烟在床上来回地翻身,甚至倒吸凉气。
依侨看着于心不忍。
回到房间,脱掉衣服,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同老公穆如风讨论起俩个孩子。
“如风,你说孩子要是考不上他们喜欢的学校,那该怎么办?”
穆如风侧过身来,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依侨,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孩子们成功了,我们该做些什么?”
依侨吐槽,“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啊,你觉得孩子一定能行?”
穆如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相信,我和你生的孩子没有这么笨!”
依侨一笑,整个身体压上去,“好啊你,不早安慰我。”
穆如风偏过头,抱住妻子,“需要我如何安慰你啊?要不要……”嘴巴在妻子依侨的额头上轻轻地啄了两下。
依侨推他,“讨厌啊,你。”
床头柜子上的闹钟发出哒哒的响声。
被褥里红浪翻飞,显然是极其幸福的时刻。
……
高考成绩下来的那一天,依侨和穆如风陪同女儿坐在身旁,点开电脑查看。
儿子穆阳轻描淡写地点开成绩,根本没有丝毫地畏惧。
果然,结果也没让他们夫妻俩失望。
一本,上他想上的警校绰绰有余。
女儿穆烟磨蹭了许久,点开不敢看,退到角落里让爸爸穆如风看。
穆如风坐在电脑桌前,没有说话。
依侨急到了嗓子眼,“怎么样啊,好是不好?”
“你自己来看咯!”穆如风一说,依侨便被他那诱惑的语气吸引住了。奔到电脑桌前一看。
全体尖叫。
没错,女儿穆烟也如愿考上了一本。
只比儿子少了三分。
看到这份成绩,依侨喜极而泣。爸爸穆如风则是一脸淡定。
女儿穆烟有些不敢相信,就让妈妈依侨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成绩有无差错。当听到没有两个字的时候,她快速地跑了出去。拿着手机,给香谭村的萧七发了一个短消息。
说自己考上了一本。
那边萧七正好在田里干活,得到这条短信,光着膀子跑到父亲老汤的面前,“老爸,老爸,你知道么,穆烟妹妹她考上了一本?她达成自己的心愿了?”
司机老汤看了他一眼,虽然也高兴,但是他却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可惜,“穆烟那孩子考上一本,凭三少爷和你依侨阿姨的本事儿,有可能会去国外读书,你知道么,到时候你想见到她也就难了?”
相处的那一个月,司机老汤早就看出儿子挺喜欢穆烟妹妹的,他口头上没说,那是给自己的儿子面子,希望他不会悲伤。
可这时候,突然的吐露,他心里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隐隐地难受着。
“老爸,没关系,我说过的,只要她一直高兴,哪怕她最终没有选择我,那又怎么样呢?”萧七伸伸懒腰,“连你都说了,我跟他不是一样的人?”
“爸不是这个意思。但有些时候,就得认命!”司机老汤握着锄头,站在地里,目光迷茫而忧愁。
儿子和女儿同时考上一本的事儿,被依侨传遍了,她很开心。同时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放这种开心。
时不时地,她会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些零花钱,让他们自己去买点儿东西。
女儿穆烟看着银行卡,摇摇头,“妈,这钱是爸给你的,我们的零花钱已经够多了,根本不需要。况且你给我们买的衣服那么多,还可以穿。不用如此铺张浪费。”
依侨收回银行卡,有些不好意思,“那……那我不给银行卡,阳阳,烟烟,你们说,想去哪儿呢?”
儿子穆阳在身后,挤出一丝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溜冰?”
“溜冰?”依侨顺承,“好啊,就去溜冰。”
三人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着穆如风一从部队出来,就立马说出了这个想法。
穆如风撑着下巴,看着依侨,眼中带着宠溺,“你们妈妈会溜冰么?”
依侨不甘示弱,“我……我怎么不能溜冰么,大不了多摔几次?”她抓着孩子他爸的胳膊撒娇,“如风,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陪着孩子一起,你就让我们一起去吧?”
穆如风禁不住妻子的撒娇,点头道,“好吧,一起去。”
“那我们去收拾一下!”
“好。”
儿子和女儿跑上楼,依侨准备上楼的时候,却被穆如风抓住了,“依侨,你不用去了?”
“我也去打扮打扮啊。”依侨指了指楼。
“你今天很漂亮!”穆如风从手机里拿出刚刚不经意间拍下的照片,递出去,“哪,你看看,怎么样,好看么?”
依侨接过手机,望着里面一张刚刚自己在吃饭的照片,“好啊,原来你刚刚在偷拍?”
“这不是偷拍!”穆如风否决,“你人都是我的,拍拍又怎么样?”
依侨微笑地倚靠过去,手努力够上丈夫的肩膀,“不行,拍我一个多没意思,我们两个一起来一张怎么样?”
穆如风配合地把脸蹭过去,“那好,我们一起照!”
看着两人笑地很甜的照片,依侨忽然问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说,如果如风老了,该怎么办!
穆如风认真地回答,老了后,保家卫国的梦想就必须得放弃。
依侨一听,明白了。
意思是说,日后军人当不了,会退休。
为了让自己的丈夫不至于苦恼,她伸手拍了拍穆如风的肩膀,“不过,如风,没关系。你还年轻,一点儿也不老!”
穆如风只是笑,没有说话。
但看老婆的眼神,满满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