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上官若天等了许久,没见动静。非常吃惊。关掉火,同服务员说了一声,就也去了为卫生间。
从女生卫生间瞥到依侨在水龙头用力地擦洗,神情恍惚。
“依侨,没事儿吧?”他在外面踌躇。
“没,没事儿?”
走出去,她捂着胸口的湿衣服,看了上官若天一眼,“看吧,火锅吃不成了。”
上官若天出主意,“火锅店的旁边是购物商场,要去买一件?”
“好啊。”
为了好友不尴尬,他把西装外套脱给了依侨。
两人一起入地商场,有粉丝将上官若天截住要签名。
依侨趁机离开,独自去买了件裙子换上,在必经之路等他。
上官若天摆脱了粉丝,四处寻找依侨,在拐角处碰到坐在椅子上的依侨。
“喂,我说,跑那么快做什么?”
依侨轻声道,“那都是你的粉丝,我闯进去不太好。再说我跟你这个红得没边的艺人出来吃饭。被媒体知道了,一定会很惨。而且我要为我老公着想!”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原谅你吧。”上官若天。
依侨偏过头,折了话题,一脸明媚,“怎么样,我买这件裙子?”
“漂亮就是漂亮,就是……”上官若天吐槽,“少了一点儿女人味!”
“喂,不带这样说的。”
回头,上官若天就被玻璃镜里模特身上那件衣服给迷住了。
天蓝色的长裙,锁骨处是刺绣花边。裙摆是金黄色的花。
清新,淡雅。
“依侨,那裙子怎么样?”
依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漂亮。”
“她穿上会好看么?”上官若天迟疑了下,问了句。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那种裙子吸引住的。”说完,眼角闪烁着夏日的柔光,“不过,你确定自己没关系么?”
上官若天叹了口气,手高高抬起,在脑袋上挠了挠,“她已经嫁人了,我有事儿没事儿都无甚干系了。”
是啊,错过的,注定要错过。得不到的,也注定得不到了。唯有那说不得的苦楚还深深地掩藏在内心。好像标记着一件事儿。
他曾经爱过,或者说,他还爱她。
……
穆如风再次从首长那里接到了任务,不过是十天以后。
夜里微寒。
儿子和女儿不在,家里依旧一如既往地冷清。
依侨和穆如风虽然年纪还不大,但已然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生活像蜜,蜜中却带着说不得的苦。
看着眼前一桌菜,交握的两手团着不安,“一直以来,我都无法阻止你执行任务,因为你说过,军人是你的心愿,任务就是你责任的体现。但作为你的妻子,心里还是要自私一点儿。”
温热的手掌伸过来,他盖住她,仍然像家里的中流砥柱一般决定,“依侨,你放心。在执行任务前,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那个人。”
“其实没必要的,你可以安安心心地执行任务,我可以自己想办法。”依侨不想给他增添麻烦,“夏天了呢。”
“是,夏天了。”穆如风眼睛里攒着柔情,他还是固执地承诺,“答应过你的事儿,我绝对会做到!”
“哈,那好,我听你的便是了。”
……
浴室里,流水声哗哗地响着,有月光映在窗子上。
当依侨洗完头发,正要去开点儿窗子,透透风的时候,人忽然晕了。
紧跟着一个踉跄,就跌在了地上。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穆如风,听到那扑通的声音,迅速地站起,来到卫生间,推开门。
他见妻子正软在地上,一只拖鞋在脚上,另一只拖鞋呆在远远的角落。
脚后跟磕得红肿。
依侨的额头上也磕了条口子,出了血。
血水顺着浴室里的流水,轻轻地流淌着,静静地朝着下水道的洞口涌去。
“依侨?”穆如风将水龙头关掉,拿了浴巾,将妻子包好。而后抱出卧室。
睡在沙发上,穆如风声音上下起伏,毫不平静,“依侨,你怎么样,怎么样?”
依侨捂着额头的口子,轻轻地嚷了一声,痛。
这个痛字,让穆如风更加着急。
他从睡房的抽屉里,拿出医料包,简单消毒,处理下伤口。然后从柜子里,取了贴身衣服和一件长裙,给依侨穿上。
脚后跟淤青,并且肿得很大。
妻子依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法形容的晕迷状态。
穆如风锁好门,将依侨抱出小区,放在车座位上后,才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
福华医院。
出名的医院。
姨夫付渊是骨科大夫,正好看到依侨,于是迅速地让对方把依侨送进病房。
穆如风缴费,带人拍片,一气呵成。
最后片子拿到付渊医生那里看,对方才说,没有骨折,不过肿那么厉害,暂时是不能下地走路了。
而后又开了吃得药和擦的药,让对方好好养着。
走前,穆如风不放心,“我夫人的额头上撞了一条口子,虽然我已经简单消毒了,但我还是担心。医生能不能给她看看?”
付渊见穆如风十分着急,就伸手解开绷带,瞅了两眼,“口子不深,没什么事儿。不过你回去得注意,最近不要碰到伤口了。另外,拿点儿擦伤的药,一天三次。”
听了付渊的话,穆如风那颗悬如密鼓的心才稍微放下来,随后,又抱着妻子准备回去。
走时,又回转身体,“可是她说头疼?”
“额头磕到了,可不就疼么?”付渊被穆如风的提问弄得哭笑不得。
“谢谢!”穆如风并未对对方那稍显嘲讽的笑容感到意外。现在,在他眼中,任何事情都没有他妻子依侨重要。
驱车回到家里,穆如风将妻子抱到床上,掖好被子,就拿药,给对方擦脚。
被碰触的地方肿得厉害,擦拭的时候,依侨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轻点儿,依侨!”
一个钢铁直男,对妻子的爱,或许就体现在他的言行举止上。
手上动作多轻,他对依侨就有多喜欢。
显然,这个时刻,把他对依侨的爱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擦完了脚,又用柔软的东西,垫住。而后又转过来,擦妻子依侨的额头。
额头上的口子比较严重,说起来非常痛。
忙完了喂药擦药这些繁琐的事儿后,穆如风才洗澡休息。
不过睡觉,他躺在旁边。斜躺着,保持那个动作。
不翻身,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夜里依侨醒过来,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的穆如风,不忍心打扰,坚持用一个脚,跳到了厕所门口。
最后又坚持用两个脚支撑住地板,上厕所。她出来时,脸上虚汗直冒。
可再要跳的时候,穆如风就站在门口,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刻盯着眼前的妻子。
“那个如风,我……我看你睡……”
“为什么不叫醒我呢?”穆如风声音很大,语气里尽是责备,但又伴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在依侨来不及解释的时候,对方大步上前,有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进入了睡房。
两人坐着。
床上。
灯开着。
穆如风垂着眼睛,刚刚的语气压低了些,“依侨,我刚刚不是故意要跟你吼,只是你脚摔得比较严重。如果……如果你非得如此固执,那脚什么时候能好呢?”
依侨像犯错的孩子,全无反驳地等着对方的训斥。
最后她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得辩驳,“大晚上的,我怕吵到你休息。”
“那你就没想过脚疼起来,怎么办?如果……如果我不在,再摔了呢。”穆如风气地那纤细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也跟着重拍在床畔,让依侨的心莫名地抖了两抖。
孩子他爸……好可怕嘞。
“知道错了么?”
依侨点点头,“错了,不敢了。”
“我说得话,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依侨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穆如风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脸色。是以害怕地举手发誓,“我保证,接下来做什么事儿,都给如风打个报告!”
“那就好!”穆如风掀开被子,躺下去,手臂放在依侨的身前,紧紧地圈住,眼睛一闭,就是那几个字,“睡吧。”
依侨懵了。
清晨七点的时候,穆如风没在身边。她又想上厕所。
可是夜里老公说得话还在耳边回荡,让她不知道究竟是上,还是不上。
忍得久了,眼圈都红了。
大着嗓子喊了喊,脸颊带晕,却极其不好意思。
“如风,如风,快进来一下!”
穆如风刚把饭菜坐好,就听到了依侨呼喊的声音。背过身,放下饭菜,解下围裙。
便走到了门口。
依侨尴尬,“我知道你在忙,我也不想喊你啊。这不是你叮嘱了么,无论做什么都得喊你的?”
穆如风很淡定,眉头凝了凝,语气不变,“对!”他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依侨,“想做什么?”
依侨捂着肚子,脸上再起一层红晕,“我要上厕所!”
穆如风笑了下,将依侨抱起,走出去。
依侨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有些不乐,“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不过就是想上厕所。”过后,小心嘀咕,你人都是我的,有什么好笑的。
将人送到了厕所门口,依侨依旧拒绝了,对方手把手的帮忙。将厕所门反锁后,依侨还是靠着自己的力气做完她想做得事儿。
穆如风站在门口,虽然担忧,但嘴角却在笑。
还真是他可爱的妻子啊,这种地步,依旧改不了娇羞的意思。
饭前。
穆如风把自己打算带着她一起入部队的意思同对方说了。
依侨言自己不想去。
穆如风耿直,“为什么不去?”
“部队那是男人的地方,我一个女人去做什么?万一上厕所什么,还不方便。”
穆如风告诉依侨,可以找几个人,在外面帮忙看着,依侨听了想吐。
“得了吧,这种日子,那还不如不活了呢。”
她始终不乐意进入部队的原因,是不想给自己的老公找麻烦。如果首长看到他拖家带口,指不定会以为他心思没在部队上。
万一正训练着,听见自己要上卫生间什么,那还不得违背命令,回来抱自己。
到时候,让底下的战友怎么想他?
好的,给他一个爱护家人的头衔,不好的,说他拎不清轻重。
依侨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以死活不肯答应他的提议。
“如风,别担心我,你也看了,就算你抱我到厕所门口,该做得事儿还是得我自己来。”她弹了弹自己的痛脚,“虽然是有点儿痛,但一天在家这么闲着,又不做事儿。一定会好得非常快。用不了多久,就完全没什么问题了。”
穆如风看妻子找各种理由不愿意,知道是自己没有让她服从的理由。所以想着头一天,去同首长打声招呼,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特批什么的。有了特批,依侨再想说什么,也一定不会让自己难堪。
……
从家门口离开时,他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菜切好,饭蒸好,盛起来,放在了冰箱里,说是冷了,就热着吃。
还去公园找了一根棍子,想着给妻子用。
做完那些事儿后,又叮嘱妻子不能出门,少走路。
依侨一一答应了个是。
等到穆如风真地走后,依侨又快速地奔到睡房,掀开窗子,踮脚看着下面。
因为从那里,恰好可以看到自己的丈夫开车,甚至离开的一幕。
如果运气好,还能撞到对方走路。
对于老公走路的姿态,依侨喜欢用昂首挺胸来形容,同时精神抖擞,也是她最喜欢的词汇。
但让她最感兴趣地,或许是穆如风这么多年以来待自己的情深。
情深似海。
躺到床上,拿出手机,想着看会儿电视,打发时间。
不料儿子穆阳突然给开视频。
为了让儿子穆阳不担心,她用被子盖住脚,纱巾捂住额头,努力让自己看出来是在胡闹。
“妈,在干嘛呢?”
依侨晃晃脑袋,“还能干嘛,无聊呗?”看着视频里的儿子穆阳,“嗯,这次搭配的衣服挺不错,显瘦又帅气!”
儿子穆阳被夸,嘚瑟了下,“爸呢?”
“哦,刚走。去部队了。”
“那爸走了,妈不寂寞啊?”
依侨嘟着嘴巴,“寂寞啊,可寂寞也没办法啊。那你爸是军人,他必须得去啊。”
“呵呵,那倒是。”儿子穆阳说了会儿,注意力落到依侨的额头上,“妈,你裹着个纱巾做什么?”
“那个……冷!”依侨情急找了个理由。
“冷?”儿子穆阳不敢相信,“这不夏天么,夏天也冷啊?”
“哎,感冒了,不都这样么?”依侨朝着儿子穆阳噘嘴,“你小时候感冒那么多次,还没有发冷的时候啊。”
“呵呵,有啊,妈,不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那个,看你小子一副不信的感觉,所以我生气啊。”
母子俩说说笑笑许久,依侨终于忍不住关心儿子在钱财上的需求。
儿子穆阳以自己工作,不需要多少钱财为理由,将这个问题敷衍掉了。
就此,依侨便显得很失落。
孩子成长了,她却觉得自己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