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高攀不起
申末酉初，招聘告一段落。负责登记的墨行言累得手臂发麻，经统计，共有九十六人。男丁三十二人，妇女六十四人。
成果远远超过预期。
沈念笑得露出了大牙，流水线一旦运转，就有源源不断的银两进她口袋，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了。
雷厉风行的她当即行动，吴奶奶负责女工，暂由绣娘带着熟悉服装制作流程，按擅长内容分组。男工由她带着暂时负责搭建制衣平台。
分配结束后，工人离开。
沈念站在闲置已久的厂房里指点江山，“这儿堆放原材料，然后这块区域负责初次裁剪，然后填充、缝制，再到抽检、包装...”
“北门订制一排木架，堆放成品...”
“对了，还得养几匹牛和马，用来运输...”
“食堂、宿舍也不能少。”
......
现代化工厂雏形初现，沈念恢弘的商业蓝图渐渐展开。
墨行言跟在她身后频频点头，记下她说的每一处要点。满眼崇拜，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却在悄悄蔓延。
几年前念念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小村姑，人人都说念念接近他是有所图。假以时日成为皇商，高攀不起的人是他-墨行言。
准备好的凤冠霞帔还藏在柜子里，恐怕...
第一次，在沈念面前没了自信。
“墨哥哥，墨哥哥...在想什么？”
“哦，没，没想什么。”墨行言收敛心神，如以往一样淡然笑着，指着门外空地问：“那这空地用来做什么？”
沈念不悦的嘟着嘴道：“方才我说的，你一句都没听到？从工厂到北城墙边上的荒地，暂时搭建一个仓库和胭脂厂房，其他的以后再说。”
“荒地也是你的？”墨行言问。
“你不知道？前一段日子就找刘大人租赁了。五年后...”
墨行言扭头移开视线，眸中酸涩难明，何时开始念念竟能独当一面了。欣慰、失落、自卑在他心间像老树的树根盘亘，竟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
用力吸进一大口气，墨行言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沉浸在喜悦中的沈念完全没注意到墨行言的情绪变化，“好，忙了一天，是有点累，去寻味楼好好犒劳犒劳我的大功臣-墨哥哥。”
墨行言哪里还有胃口，不想扫兴，勉强点头答应。
一路上，沈念不停说着，墨行言嗯嗯应着。
用完晚膳，回到小院。
墨行言一头扎进卧房，抚着木柜呆站到下半夜才和衣躺下。辗转反侧未能入眠，睁眼看着天色逐渐亮起。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沈念，脚边堆满草稿，仍精神抖擞的描绘着。鸡鸣响起，沈念吹熄油灯，伸了伸懒腰，抱着设计稿冲到隔壁。
“墨哥哥，该起床了，快来看我的设计...”
“来了。”墨行言用力搓了搓脸，苍白憔悴的脸色红润后才开门，接过一大摞设计稿，“这是你连夜画的？”
“嗯，墨哥哥觉得怎么样？”沈念一脸期待，等着被表扬。
墨行言翻了翻，全是从未见过的形状各异的桌子？一番搜肠刮肚，尴尬的道：“念念，这些就是你说的流水线？。”
沈念翩然笑着答道：“这些只是组成流水线的工作台，严格来说没有齿轮和发动机还算不上是流水线。”
齿轮？发动机？墨行言直接懵圈。
“等木工做出来就知道了，先去工厂，做出来我再给你解释。”没有实物，沈念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拉起墨行言就走。
女工平日在家也会缝缝补补，经过简单培训已经掌握羽绒服、手套缝制要求。分组后，聊着天热火朝天的忙着。有吴奶奶在，沈念也无需操心。
沈念拿出几张较为简单的图纸，分发到男工手中，“你们都看一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看完之后就动手，做错也没关系。”
图纸转了一圈，回到沈念手上，“都没问题？”
“没有。”，“没有。”，男工齐齐摇头回道。
沈念再拿出三张图纸，“那这个呢？”
“这个有点复杂，可以试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个面色黝黑，个头不高的男子应道。
“尽管试，这三个确实复杂了点。”沈念道。
图纸刚好八张，男工四人一组，各组一张。
沈念跟着刚才主动请缨的男子走到北角，一问，男子姓公输，先传祖辈是鲁班后人。家乡旱灾逃难到万水县，因祖辈曾为奴籍，空有手艺也只能干些体力活维持生计。
哎，等级真是害人不浅。
沈念恻隐，道：“公输大叔，你要是能做出我满意的成品，户籍的事包在我身上。”
“当真？”公输握着斧头的手不住抖动着，抬头忍住泪水，这些年从祖辈到他一生都在为户籍奔波，不愿为奴，又不能种地、经商，一大家子活得太难太难了。
沈念正色道：“当真。”
“好，我信你。”公输的眼泪终究没能忍住，声音哽咽的道。
心酸不已的沈念转头去了别处。
没想到，男工多数手艺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