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东奔西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正想着翻进哪户人家偷点吃的和穿的,又有一伙小流氓出现,手里拿着钢管、砍刀之类向这边走来。
看样子他们是要去打群架,不像是冲我来的,我急忙后退,贴墙靠着,目不斜视,这样应该不会找我麻烦了吧?
众流氓走到我面前时,偏就注意到我了,并且停了下来。一个家伙拿砍刀压在我肩头:“小子,你从哪儿来的?”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就偏问这个问题,我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就住在附近……刚,刚刚下班。”
众流氓以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另一个流氓道:“以前没见过他,鬼头鬼脑的,可能是情义帮派来的内奸,杀了他!”
好几个流氓吼道:“杀了他!”
把刀压在我肩头的流氓扬起了手中的刀,我一看真要杀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用力一脚踹出,正中他腹部,把他踹得向后跌去,并撞退了他后面两个人,包围圈出现了缺口。我立即从缺口往外冲,后背传来一阵刺痛,锋利的刀锋割皮肉的感觉是如此清晰,我被一个流氓的刀砍中了!
我不知道伤得有多重,奋力往前狂奔,众流氓大呼小叫,紧追在后面。要是被他们追上,肯定被乱刀砍死,人到了危急时刻潜能就会暴发出来,我跑得非常快,他们一时之间追不上我,但我也没办法甩掉他们。
我不知道这里的路况,有路就跑,不料跑进一条死胡同了,前面没有出路,所有人家的大门都是关着的。我甚至没来得及拍门求助,众流氓前脚跟后脚追到了,根本就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抡着武器一拥而上,毫不留情砍杀。
我慌忙躲避,可是他们人太多了,躲也没法躲,肩头又被割了一刀,大腿上被砸了一钢管,痛得我整条腿都麻木了。他们有武器,我空着手,以一敌众哪里能挡往住?眼看就是血溅三步的下场!
武器……危急之中我猛地想到自己曾有一柄气剑,眼看刀棍临头,危急之中近乎本能地按照之前使用气剑的方法往前一挥手。
一道剑光闪过,鲜血喷射,叮叮当当声乱响,好几条手臂连着刀、棍掉落地面。我手里握着一柄剑,不是以前的气剑,也不是实体的剑,更像是一条吞吐不定的亮光。
众流氓骇然后退,过了一两秒钟,被砍断了手和割伤了身体的人才捂着伤口惨叫起来,没有受伤的人也惊恐万分。我的愤怒和杀戮之心再也无法抑制,冲向他们一剑横斩,挥砍之际,剑光变长了很多,剑光掠过的地方,不论是手臂还是身体都整齐地切断,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挡不住剑光。
众流氓这一次才看清了我的剑光威力,惊恐欲绝,还能跑的人急忙转身逃跑。我杀红了眼,追着他们挥剑乱砍,剑光有如摧枯拉朽,有的整个脑袋掉了下来,有的身体断成了好几截,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炽热的鲜血喷洒在我脸上、身上,让我感觉到某种莫名的畅快,似乎我受到的欺负和委屈,都在这时宣泄出来了。
把眼前的人都砍倒之后,我才发现有一个流氓已经跑出了十几米外,我连想都没有,扬手把剑光投射出去。剑光一闪即至,准确命中他的后心,穿透到前胸出来,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回到我手里。那个流氓前胸和后背鲜血一齐喷射,倒了半个圈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两条腿还在抽搐着。
回头一看,满地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有的人肚子里流出来的肚肠还会抖动,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和虚弱,头晕眼花,双腿发软发抖,几乎站立不住。手中的剑光消失了,变成一股冰凉锋锐的气息钻入我的手掌,沿着手臂到达胸口,然后变得不明显了。
再看我自己,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肩头和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大腿被敲中的地方也隐隐作痛。糟糕,我杀了这么多人,不论这些人是什么人,警察都不会放过我,而且我还是个没有合法身份不明来历的人,被抓住了不枪毙也要把牢底坐穿,再也别想回到人间了。
我急忙脱下衣服,把脸上和手上的鲜血胡乱擦一下,再把衣服撕开,分别把背部和肩头的伤口绑扎一下。肩头的伤口问题不大,绑紧了应该就能止血,但背上的伤口比较长比较深,这样绑着是没用的,需要基本的外科处理,否则我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所以得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扶着墙,踉跄着往外走,刚才也没砍几剑,却像是把我的生命力都透支了,疲惫得难以形容。再加上伤口在流血,我感觉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重。
村里到处是流氓恶棍,我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刚才那伙流氓像是某个黑帮成员,一定还有其他同伙,要是知道我杀了他们的人,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杀我,所以村里已经没有对我是安全的地方,我得躲到野外去。
说实话我已经分不太清楚哪一边是出村的方向了,也没力气走了,只是凭着感觉和不放弃的信念坚持迈动脚步。这时我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要是卓自强知道我放弃了杀他,他是否会救我一命?
我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前面是旷野了,精神有些松懈下来,再也坚持不住,眼前越来越黑,感觉身体一直在往下沉,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
迷迷糊糊中,似乎我回到了从前,大学毕业了,我在自己老家开了一个诊所,悠闲自在,没人的时候我靠在沙发上跷着脚,玩着手机游戏。突然外面一个头发凌乱,满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我急忙跳了起来迎过去想要帮助他,不料他扬手一道剑光刺进了我胸口。我立即浑身无力往下倒,那一张凶狠狰狞沾满了血污的脸,竟然跟我的脸一模一样。
不对,我不是我,我是卓自强,杀我的才是我!我既惊恐又混乱,向后摔倒在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我猛地惊醒了,睁眼看到了一片明亮,原来是做了一个梦,但背上还在痛,就像是真的摔倒在地一样。定了定神,原来我躺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干净整齐,盖在身上的棉被轻柔温暖,还带着阳光气息。窗外阳光明媚,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有茉莉花的清香。
这……莫非我死了,到了天堂?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胖嘟嘟的圆脸,剪着整齐的短发,眉毛很秀气,双眼皮特别好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这双纯洁的眼睛立即让我想到了天使,然后想到了玉瓷,玉瓷的眼睛也是这样明亮,纯洁美丽,一尘不染,也许她小时候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我对她眨了眨眼,她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窝,更显得天真可爱。接着她完全推开了门,出现在我眼前,身高约一米,身上穿着浅色的紧身衣裤,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无袖连衣裙。裙子上印着一幅写意的牡丹花,花青染叶,淡墨勾筋,花瓣红里透粉,娇艳欲滴,就像是玉瓷刚刚画好的一幅画。
我又开始有些迷糊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好像就是若干年后我跟玉瓷生的女儿。
“叔叔,你睡醒了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睡醒了。”
小女孩立即往外飞奔,大叫:“爸爸妈妈,叔叔睡醒了,叔叔睡醒了……”
我想要坐起来,发现全身酸软,背部的伤口也一阵疼痛,于是不敢乱动了,要是伤口再崩开,又得多吃苦头了。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匆匆走进来,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抱着刚才的小女孩。他们长得都很不错,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但衣着朴素,身上带着浓重的茉莉花香,看样子是刚从花园中跑过来。
“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你们。”我先开口了。
男人笑道:“不用客气,小事情而己。只是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受伤了?”
“我……我昨晚被人打劫了,所有东西都被人抢走,还受了伤……”
男人道:“晚上外面不安全,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要出门。你现在不能乱动,安心养伤,对了,你有亲人吗,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不,我就一个人。”我很怕他会追问我的来历,知道我是“偷渡者”。
“既然这样,你就先住在我这儿养伤吧。”男人笑了笑,转头对妻子说,“娟,鸡汤应该炖好吧?去端来给他补补身体。”
女人应了一声,急忙往外走。我很感动,对一个不明来历的人,他们是如此热情和亲切,简直像家人一样,这样的好人现在很少见了。
“大哥,你贵姓?”
“我姓温,温仲仁,这是我女儿温慧雯。”男人望向了怀里的女儿,一脸幸福和自豪。
我有些羡慕,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家,这样一个女儿,我也会很幸福和自豪。这本来是很容易实现的,但现在对我来说却无比遥远,我爱的人甚至在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