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慧祺出了卫所后追上了苏馨容:“你二叔他们怎么样了?”
苏馨容因为家事心事正『乱』,听到她打听这种事情又添了些烦躁。她扯扯嘴角:“就那样吧。”
黄慧祺却没有察觉出来,跟她走了一段,忽然碰着她胳膊肘:“你说霍将军成过亲,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没听他说么,他妻子也已经死了。”苏馨容略感不耐。
先前听到沈长缨说霍溶成亲了,她内心是灰暗的,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霍溶也盯上了沈长缨,虽然到如今为止她也不信霍溶才来就对沈长缨起了心思,可是倘若是这样的话,于她岂不是有好处?
敌之敌人,我之友嘛,霍溶若是真跟沈长缨有戏,对徐澜就得死心了。
但谁知道他居然成亲了……那一刹那她的心真可谓是『荡』到了谷底。
然而谁能想到,他那媳『妇』却是个短命的!这岂不是件大好事?
霍溶待娶,若是把沈长缨缠住了,她也落得轻松。
“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就早已经成了亲,我看他那行动作派,倒不像是寻常将门呢。”黄慧祺道。
苏馨容回想着霍溶容貌身材,还有他的举止气度,也忍不住说:“是不寻常,这样的男人放在整个大宁怕是也不多见。”
话说到这里她却忽然又停住了步,扭头看过来。
黄慧祺会想些什么她能不清楚吗?
黄家家世不怎么样,霍溶品阶又不低,之前黄慧祺想接近霍溶那是有些痴心妄想。
但如今霍溶说他丧妻——男人家不管身份如何,一般再娶可就不像结发夫妻讲究了。
这个黄慧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万一让她给得了手——
倘若霍溶被黄慧祺勾搭走了,那落了单的沈长缨岂不是又成了她的威胁?
她心里算计着,又笑道:“再不寻常又怎样?终究是个成过亲的男人了。
“嫁给他那可只能算是填房,将来诰命封号什么的,也于继室没什么份。
“尤其是逢年过节祭祀什么的,到了原配灵前,还得执个妾礼。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还是个有官身的,你犯得着吗?”
“我也没说是我——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黄慧祺道,“去牌位前执礼一年才得几次?就是没有这层,那些当正室的怕是就不会在内宅里受委屈不成?
“跟原配若没有儿女,也就是诰命上吃点亏,可他还年轻,将来升迁的机会有的是,等有了儿女,天长日久的,说不准这诰命也有机会夺过来呢?
“我倒觉得,只要家世靠得住,这倒没有什么要紧。”
她的野心已经藏不住。
苏馨容暗咬后槽牙,面上却语重心长:“你好歹也是个正经官户小姐,大把的子弟任你挑选,何必这般自轻自贱?你是这样作践自己,我可不跟你好了。”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说说,还来真的了不成?”黄慧祺缓下语气圆场,二人挽着手,又往前走了。
……
与苏馨容在苏家门前分了道,黄慧祺回到府里即着丫鬟传饭。
桌子前坐着喝了口水,她忽然又起身,走到镜前打量起自己。
镜子里的人鹅蛋脸,柳叶眉,虽然眼睛些许吊梢,但是鼻子够挺,加上她已经发育得玲珑的身段……她对镜略想了一阵,走回来坐下。
苏馨容心里的小九九,她也明白。什么填房继室吃亏,说到底不过是为她自己着想。
可是她能为了个徐澜而打算把霍溶往沈长缨面前推,她为什么就要眼睁睁地为了个什么姐妹情而舍弃了自己的前途呢?
她打听过,霍溶出身将门,凭他自己的成就已经将超出黄父来看,无论如何都是比黄家要强的。
最主要的是他本身的条件……千好万好,也敌不过嫁人嫁个心头好。
他英武过人,相貌俊美,气势上比起徐澜来还要胜上一筹,简直已无可挑剔。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他身份还是比不过京师里那些世家子弟。
可真有世家子弟在她面前,她也没有那个底气生出什么念想啊!
像霍溶这样的则刚刚好,身份成就比黄家高一些,又高不太多,恰恰好可以满足幻想,又成全体面。
体面自然是要紧的,苏馨容仗着与徐澜的世交关系,以及与徐澜的无限可能,时常在她们几个流『露』出来的优越可不是一星半点呢。
“姑娘,饭来了。”
丫鬟掀帘进来。
她瞅了眼,问道:“明儿就得去齐府赴宴了,衣裳都熨好了吗?”
……
齐铭已经在湖州上任一个月,程啸的案子还没有定案。
还有小半个月就是少康的婚期,下晌忙里偷闲,他请了一干发小到府商议催妆的事。
护卫忽然带了小太监进来:“皇上有旨,着宣武将军傅容即刻前往刑部准备升堂,着武略将军冯少康前去天牢押解程啸受审。”
一桌子喝茶的人纷纷抬起头,包括正执壶的凌渊。
……少康赶到天牢的时候三司已经有人在了。
程啸形销骨立,狱卒忍着恶臭将他自牢里提出来。
少康看了眼人群,与才跟三司的人打完招呼的傅容打听:“怎么突然又要主动招供?”
傅容凝重脸『色』,借着锁链拖动声遮掩着与他道:“听说程啸的长女突然得暴病死了。消息不知怎么传到的天牢,程啸知道了,当即就反了水,方才提出要主动招供。”
少康闻言了然。
程啸的长女程潆在吏部尚书府住了好几年了,从前大伙并没有怎么留意,程啸出事之后,很多事情大家就回过神来了。
罗源为了脱罪,早前曾经写了封折子告程啸,以示公正之意,虽是马后炮,但也是种态度。
而做为程啸一心谋求成为皇亲的工具的程潆在这个时候死了,程啸自然会认为太子这是用意不善。
“武宁侯来了。”
正猜想程溹会是谁下的手,士兵就前来禀报。
他心下咯噔,抬眼看去,果然见街头驾马行来几骑,为首的那位冷冽威武贵气『逼』人,正是先前还在他府里吃茶的凌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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