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沉吟了片刻，颇有些遗憾的说：“不得不说，林总监的设计方案，我个人是很欣赏的，两位总监的设计方案都是一等一的上乘，只是，林总监早年在业界名声不太好，我们研究决定，还是交给秦总监比较合适。”
负责人倒是没有卖关子，也直截了当的告诉了顾离川。
这和他最初预想的差不多，当时那些人听到林寒的名字，又几个就摇了摇头，情形可想而知。
若是单论方案，两个不相上下，那么能够分出高低的，也就是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林寒的那些过去，终究成为了让她失败的原因。
思及此，顾离川突然觉得自己当时若是斩钉截铁的将事情的后果降到最低，将林寒从那次事件的救出来，也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然而那些陈年旧事又是怎么在竞标会之前被扒出来的，顾离川眯了下眼睛，眼底闪过深不见底的黑。
顾离川出门去找林寒，而林寒此时就站在门口还没有离开。
她刚给季祁打了电话，正准备订下午的机票飞回长宁。
顾离川看着她的背影，抿了下嘴角，他低声道：“林寒。”
林寒缓和了下神色，坦然回过头：“你不会也要邀请我去参加你们的庆功宴吧，我正准备回长宁了。”
林寒坦然自若，顾离川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一样，说：“这一仗，我还以为你会赢。”
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林寒，他其实一直都很欣赏林寒的设计方案？
可他是顾氏总裁好吗？哪有帮着外人说话的。
等等……林寒也不算是外人吧。
林寒耸了耸肩膀，勾了勾唇角，顾离川捏了捏她的肩膀，低沉着嗓音缓缓道：”林寒，关于这次的结果……“
“我知道，因为曾经的错误，所以我输了。”林寒从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她也非常能够接受这样的理由，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她也不会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
所以说，干什么都不能招黑，因为洗白真的太难了，林寒在锦江第一个项目就没有做成，将来还怎么在锦江立足。
如何服众。
顾离川听到她这么说，心下一紧，轻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的片刻，他勾了下唇角，慢条斯理的开口：“怎么，你还会在意那些事情？”
即便顾离川也知道，林寒在锦江的第一仗就败了，将来在锦江一定很难做。
林寒轻笑了一声，她确实不会在意，要是在意的话，早八百年就在意过了。
扯了扯嘴角，林寒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离川：“是啊，以前我可连你的花边新闻都视而不见呢。”
林寒挑了下眉头，唇角微微弯着，看起来没有被这件事影响。不过她也知道，回到锦江大概会变个天地了。
说了会话，林寒便提出要回长宁，顾离川看了眼时间阻止：“明天一早飞机回去，今天就住下来，放松放松。”
不由分说，就带着林寒回了酒店，而林寒的助理看着他们离开，挠了挠头发灰溜溜的回了酒店。
当天晚上，顾离川和林寒在一个西餐厅简单吃了一口，吃了饭，两个人步行回到林寒入住的酒店，到了房间门口，林寒回过头，淡声说：“我累了，要早点休息，你也回去吧。”
“林寒，你以前在顶峰的位置太久了，现在掉下来，才知道如何努力，这看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顾离川低沉着嗓音，目光幽深的深深看着林寒。
林寒扬了扬眉头道：“成王败寇，谁输谁赢总来都没有什么标准，输了也很正常，我不会在意，你放心吧。”
她只不过没有早早料到，这件事那么凑巧在竞标会之前被人挖出来，以至于会有所影响今天的竞标结果。
在其位，谋其职，她现在是锦江的员工，就有义务为锦江分忧，不过季祁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说她什么，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此消沉。
“林寒……”顾离川伸手抓住林寒的手。
“我知道你想说，我在锦江一定会被人议论，那有怎么样，我在顾氏的时候，被人议论的时候，你看我几时在意过了。”
林寒淡笑了下，拂开他的手，转身开门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他们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回了长宁。
季祁原本想给林寒两天假期，不过林寒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假期来缓解自己，她第二天就去了公司。
当然也如预期的那样，看到了员工对她态度的明显反差。
她走进锦江大楼时，前台的员工没有再对她报以微笑，反而在她走后，窃窃私语什么。
到了自己办公坐在楼层，格子间里的员工们也没有再热情的喊她林总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声音。
她快到办公室的时候，又听身后有人小声议论：“我当这个林寒能有多大的能耐，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现在搞成这样。”
“是啊，听说外头有很多人都说咱们这次走了下坡路，以后凡是林寒出品的设计，可没人敢用。”
林寒沉了口气，转过身看向那几个讽刺她的员工，勾了下唇角沉声道：“你们都不用工作是吗？怎么，下次的设计方案，直接你们来负责如何？”
回到办公室，林寒将公文包扔到桌子上，轻呼了口气，季祁的内线就打过来：“来一趟我办公室。”
三分钟后，林寒出现在季祁的办公室，季祁给她倒了杯茶，轻笑了声说：“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项目，不必在意。”
“我突然想到，城东项目还在按照我的想法建设，合作商们真的买账？”毕竟，她有毒材料那件事，就是在城东项目上栽了跟头。
季祁挑了下眉头，摇了摇头：“当然不买账，可是顾离川力排众议，谁敢违抗？”
林寒着实怔了一下，到底还是顾离川是吗？只有他，会为了自己做出这种牺牲。
而此时，顾氏会议室里，秦如冬正将签署好的合同交给顾离川，顾离川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将合同扔到一旁，阴郁着脸色，低沉着嗓音，毋庸置疑的开口：“毁约，赔偿违约金，走该走的程序。”
秦如冬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因为林寒没有得到这个项目，为了她，你要毁约？”
秦如冬轻笑了声，她倒是没想到顾离川会毁约。
顾离川凛然着神色，低沉着嗓音道：“散会。”
说完话，他利落的起身，越过秦如冬就离开了会议室。
秦如冬看了眼高层们的脸色，暗了暗神色起身，拧着眉头跟着顾离川回了他的办公室。
倏地将门关上，秦如冬抱着胳膊沉声道：“离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公私不分，这样公司会有损失的。”
“你觉得我顾离川承担不起这些损失？”顾离川慢条斯理的扣了下桌面，微微偏头睨着秦如冬。
秦如冬深深吸了口气，现在根本不是讨论那个问题的时候好吗？
“离川，这件事不能因为林寒就这么毁约，我们的团队也是非常辛苦，才拿到这个项目的。”
“所以，我会为你们准备多一点的年终奖金。”顾离川坐到大班椅上，拿起水杯呷了一口。
看他的架势，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留有转机了，秦如冬沉了口气，低声道：“是你说过，工作是工作，私人是私人，离川，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能。”顾离川斩钉截铁的开口，目光沉沉看向秦如冬：“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顾氏的好项目那么多，但是老婆就只有一个。”
他为了林寒，为了自己的女人做这种微不足道的牺牲，有什么可在意的，一个项目而已，城东项目他都可以为了林寒停摆三年，这个项目毁约，有什么的。
而且……顾离川别有深意的看向秦如冬，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林寒那些过去的黑点是怎么被人一点一点那么凑巧的在竞标会之前扒出来吗？”
秦如冬怔了下，心下有有些生气：“离川，那是因为……”
“你说的公私分明？秦如冬，你这么想要公私分明，当初为什么不和林寒公平竞争？”
一句话就恶意煽动媒体扒出林寒当年的黑点，让林寒在竞标会上栽了跟头。她真当顾离川是不知道吗？
秦如冬知道顾离川已经了解其中的深意了，也没多解释什么，而是转念说了些更有深意的话：“离川，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林寒她很在意这次的竞标会，她很尽心尽力的为锦江谋划。”秦如冬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就没想过，她这么尽心尽力干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季祁吗？”
顾离川眸光徒然变得凛冽，冰冷的眸子闪过一道寒意，冷冷的看向秦如冬。
秦如冬抿了下嘴角，毫不畏惧的继续道：“林寒自从去了锦江工作，她可从来没有考虑过你，你又何必为了她，这么费尽心思的考虑！”
“够了。”顾离川大手重重拍了下桌面：“不要再说了！”
他目光冷冽的扫向秦如冬，她这些话，算是说到了顾离川的心坎里。
即使他不在意林寒是否为了季祁，也可以不去相信秦如冬所说的话，但他也不相信林寒，不相信林寒是否还在意自己，不确定林寒是否还爱着自己。
就算林寒回来不久，就答应他做了他女朋友，但那其中有多少自己逼迫的成分，他自己知道。
顾离川眯了眯眸子，黑曜石般的眼眸染上染上一抹阴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