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武眯起了眼,抿唇不语,只冷冷地盯着她。
祝兰淳仿佛没看到他的冷意,更加关心地问道,“凌护卫,听说你把周小姐带走了,她现在在哪,能让我去见见她吗?我虽然同她不亲厚,但自小也是一同在京城长大的,如今她同我们王妃交好,而我又在王妃身边做事,若她有何需要,我理当义不容辞地照顾她。”
面对她的关心和体贴,凌武非但没感动,反而更为冷硬地开口,“周小姐的事王妃另有安排,无需祝小姐费心。若无事,祝小姐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府中的事不该你过问的最好别问!”
祝兰淳不止讨了个没趣,而是讨了个大嫌恶,按理说她该难堪窘迫的,但她没一点生气的苗头,还乖巧的应道,“是,我这就回房歇着了,不打扰凌护卫了。若凌护卫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说完,她提着灯笼往住的方向而去。
凌武眯着眼等她走远,随后对着虚空比了个手势。
很快,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并附上他耳旁低语。
凌武听完,摆了摆手。
黑衣人又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再看向祝兰淳离开的方向时,凌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
后山。
收到府里送来的几担东西,周倾璇欢喜不已。
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某人回山,她也问过府里送货的人,可对方只负责送货,并不清楚裴映宁他们的动向,无法告知凌武何事能回山上来。
从下午盼到天黑,周倾璇垂头丧气地坐在小木屋里,睡也睡不着,下山呢又怕给王府惹麻烦……
就这么纠结着,一直到了子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对话声。
“头儿,你回来了?”
“嗯。”
“周小姐每日都在问你何时回来,我们不知府里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回她。你要再不回来,只怕周小姐都要急出病了。”
“下去休息吧。”
“好勒!”
周倾璇原本激动的想冲出去的,结果一听门外的对话,顿时羞赧的抓住木门,尴尬的没勇气出去。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你……你回来了?”
屋里虽然只有一盏油灯,可屋子小,油灯把各处照得亮堂堂的,也把她脸颊上的红晕照得明艳动人。
“怎么还没睡?”看了一眼床上折叠的被褥,凌武忍不住皱眉。
“我……”周倾璇羞赧地咬了咬唇,随即转移话题问道,“忙完了吗?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忙完了。”凌武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危险,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对着话,气氛说暧昧也暧昧,说尴尬也尴尬。
周倾璇一直别开眼没好意思看他,彼此沉默了几息后,她一边转身往屋内去一边说道,“你用过晚膳了吗?我去给你拿些吃……”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肩膀便被一只长臂勾住,她身子随着那臂弯转动,下一瞬便贴在了那宽阔的胸膛上。
凌武将她搂得紧紧的。
“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嗯。”
“我……”凌武顿了一下,突然从怀里摸出那面手镜,塞进她手中。
巴掌大的铜镜,背后刻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很精致,寓意也很让人心跳加速。
周倾璇看着,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喜欢吗?”尽管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凌武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周倾璇点了点头,突然主动抱住他,将脸蛋深深埋进他怀里,“我很喜欢。”
凌武突然绷紧身体,喉结忍不住滚动。
他抱她和她抱他可是两回事……
……
楚阳王府。
原本裴映宁打算乔装一番跟着尹逍慕去办差的,但周尘还在府里养伤,她便决定缓两天再去。
这日。
祝兰淳主动找到她,向她请示,“王妃,奴婢已经许久未见到娘亲了,想向您告假一日,回府看望娘亲。”
裴映宁也好说话,“没事,你去吧,反正府中的事也不多,你回祝家多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祝兰淳感激道,“谢王妃恩准。”
没多久,祝兰淳便离开了王府。
当然,暗中监视她的人也随她离开了王府。
裴映宁去找周尘,说起这事时,周尘恨道,“这姓祝的也是个能忍的!”
裴映宁这会儿有些后悔,“早知道,一开始我就坚决一点,把她同那些女的一起打发掉。”
周尘安慰她,“宁姐,这不怪你,其实像她们那样出生的人,大都过得不好,可怜起来也是真可怜,你同情她们没有错,错的是她们,不该辜负了你的同情。”
上辈子,他是孤儿,是宁姐同情他才给了他足够多的温暖,也是宁姐的善良让他往后的日子变得鲜活有趣起来。
可惜,那祝兰淳不知好歹。她若真的如她发誓的那样一心一意待宁姐,以宁姐的为人,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像这样利用别人善良的人,别说宁姐会失望,就连他都恨得牙痒痒。
裴映宁叹道,“随她吧,反正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
周尘不忍她感叹人生,赶紧转移话题,“宁姐,好无聊哦,你把小辛儿叫过来,咱们三个斗地主行吗?”
“斗地主?牌呢?”
“牌好弄!院门口那棵树,树叶挺大片的,叫人摘点树叶,我拿剪刀修剪修剪,再画上字符就行了!
”
“……”裴映宁哭笑不得,这也行?
……
祝兰淳离开楚阳王府后,租了一顶小轿。
但她没有直接回祝府,而是先去了大街,让轿夫抬着在街上转了许久,才进了一家酒楼。
在一间雅房里,她对着空空的桌子耐心地坐着,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才起身。
可就在她准备迎上去时,突然看清楚了进来的人,顿时惊诧地僵住。
“睿……睿和王……”
“祝小姐真是好雅兴,来此多时竟没有点一道酒菜。”尹凌南打量着她以及她身前的桌子,唇角高挂的笑别有深意。
“我……小女没有胃口。”祝兰淳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呵!”尹凌南轻笑着在她对面坐下。
他那声笑,毫不掩饰地充满讥讽。
没胃口,却还来酒楼,这任谁听了不会笑?祝兰淳也知道他笑中的含义,遂主动解释道,“小女本来是要回祝府的,只是一想到祝府里的人,心里倍感凄冷。但又无处可去,所以便来此寻一份清净。”
“既如此,那本王今日做东,请祝小姐尽情享用。”尹凌南说完,朝门外拍了拍巴掌。
巴掌声一落,便有两名小厮端着酒菜进来,并将酒菜一一摆上桌。
祝兰淳忍不住皱眉,“王爷这是?”
这架势,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尹凌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祝小姐能被楚阳王妃留在身边,想来是个聪明人。既是聪明人,那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王今日找祝小姐,是想同祝小姐谈笔买卖的。”
祝兰淳眼中充满了戒备,“什么买卖?”
尹凌南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推向她,唇角弯着,笑得温暖又迷人,“贰万两,把裴映宁带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