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既然少侠问起,我便说与你们听吧!”孙二止住哭腔,继续说道,“我们本是沧州东南地界人士,都是在家种田的农户,村子就建在山头之上,那山我们当地叫小山,这些年连年遭逢战乱,日子本就苦不堪言,谁曾想十几年前沧州内乱时,不知哪里来了一群土匪,将我们的村子占了。我们不堪欺侮,便与他们争斗,然而我们这些农户,又哪里是土匪的对手?后来又求助于燕人,却不料那帮土匪据山而守,他们派来的兵不但没打上去,还向我们收取了不少财物,一来二去,我们便失去了家园,带着剩下的妇孺老人,来此投奔冯五的一个当了大官的亲戚,千辛万苦到了此地,却也没找到他那所谓的亲戚,便在这江湖上辗转流离,琢磨着弄点钱财,再去找地方活命。”
李兴垣越听越是愤恨,也不顾独孤薇的阻拦,便对着钱老大说道:“既是如此,方才便是给尔等的一个教训,切不可再骗再抢,若再被我拿住,定不留尔等性命!这些钱财便作为你们找一处荒地建起一座村落的启动资金吧!拿着活命去吧!”
说罢,李兴垣心想:那沧州也不知离此多远,这伙人流浪至此,也实属不易,虽不行善事,但却也是被逼无奈之举,况且我身上还剩下十枚金叶,应是够用吧,能救得这几十人活命,也算是一场修行吧!
李兴垣拉着独孤薇便往殿外走去,两人走过钱老大身边,要下台阶时,那孙二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李兴垣说道:“二位少侠且慢!”
“还有何事?”李兴垣回身问道。
“尚不知二位少侠尊姓高名?日后我们也好日日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少侠!”
李兴垣报上了自己与独孤薇的姓名,转头便要离开。
“少侠莫急着走!”那孙二又将李兴垣拉住,随即向周围的屋子中喊道,“兄弟们!都出来!拜谢这两位大侠!”
周围屋子中的人,都慢慢地走了出来。
起先,众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状,但出来后,看到二当家的在那呼喊着,有机灵的便远远的跪下冲着李兴垣与独孤薇二人便拜,其他人也都陆续的跟着跪拜了起来,一边跪拜一边高声的呼喊着:“拜谢二位大侠!”
见了这阵仗,李兴垣心中愉悦之感油然而生。
而独孤薇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但仍然在观察着四周的人们。
“二位大侠!我们绝不会忘记这救命的恩情!”
不知何时,钱老大带着张三、李四、赵六等人,已然到了李兴垣二人的面前,单膝跪着,抱拳拱手齐声道谢,就连受伤躺在殿内的冯五也似是在跟着呼喊。
孙二搀扶着李兴垣,七妹搀扶着独孤薇,接受着众人的跪拜。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朝一日,待你们新的村落建成,我们兴许还能相见!”
李兴垣的这番话,除了那殿中的七人,其余人听了均是一头雾水。
李兴垣又叮嘱了一遍不可再行恶事。
而那六人也拍着胸脯答应,打了包票。
而后,李兴垣便与那六人道了别,在那六人的拥簇下,同独孤薇一起离开了。
独孤薇一边走一边想:这……唉!这世子,忒也单纯,如此便信了,还轻易地给出去这许多金子,但我只能听他的啊!唉!
二人出了独乐寺,便往客栈方向走去,一路上未有多言。
回到客栈,李兴垣想起这几日功夫有些荒废,再加上跟钱老大实战了几招,整个下午都在客栈的院中琢磨、练习招式,直到晚上,回到屋内,解下袍带,未脱去衣物,一直朝着东南方向打坐,似是在运气调息,练习内功,两人在客栈中没再出去。
直至三更,打更人的木板敲击之声响起,李兴垣打坐才结束,而后直接和衣而卧,沉沉睡去。
翌日早晨。
李兴垣与独孤薇二人都起的比较晚,早晨的五波街鼓都打完了,方才起来。
二人在店内用完早饭后,便又要出门。
“二位稍待。”钱掌柜的向着二人一招手,见二人回身后继续说道,“之前马三爷留下的押金,二位连住带吃的话,还有三天这钱便花完了,小店本小利薄,您若常驻下去,还需再押点银子,当然,三天内若是离店,我立刻便将富余的钱退给您。”
“既是如此,我再押点便是。”李兴垣说着便在怀中掏着,似是在寻找银钱。
然而,李兴垣摸了半天,怀中只有马霆给的那个小令牌,没有摸到金叶子,不由得心中一惊:怎么会没了?莫非是昨晚练功松带时,掉在床上了?
“大概是落在房中了吧,我便去取。”李兴垣对着独孤薇说道。
李兴垣回到房中,抖了抖被子,翻了翻枕头附近,都没找到,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又探了探床底,依然没有。一时间,冷汗直流,脑中飞快地闪过昨天的一切,想着想着,突然瞪大双眼喊道:“难道!”
李兴垣急冲冲跑向门口,与独孤薇说了情况,二人当下便决定去独乐寺找那伙贼人算账。
但当二人再次来到独乐寺时,其内部早已空了大半,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
“这位大嫂!请问你们村里其他人呢?怎的昨天还在这,今日他们便都出去了?”李兴垣进了一间偏厅向着其中的一个妇人问道。
那妇人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一边说着:“昨天还在这?哦,你说他们呐,他们可不是什么我们村的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昨天下午听他们在院里一起喊‘回小山,回小山’的,之后就陆续的走掉了,他们走了我们住的还能宽松不少。”
李兴垣与独孤薇听完,人直接傻在了那里,许久也没说出话来。
“这可如何是好?”独孤薇小声说道。
“莫急,莫急……马兄给的令牌还在身上,既然他们是要回小山……”李兴垣稳了稳心神,分析道,“那么他们不论夺回村落与否,都会在小山附近落脚,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只得去那马家的商行碰碰运气,若能有些银钱马匹的,我们便追过去,若不能及时去追,便只能看看那通缉、悬赏看能不能凭着武艺挣些钱了吧!”
“对!先去看看通缉!好记住那两个贼头的模样!”独孤薇气狠狠的说道。
二人离开独乐寺,便往南城门附近的雀兴坊去寻那马家的商行。
路过南城门时,二人又去看了看那两张通缉令,仔仔细细的记住了那两贼首的长相,也顺便看了下,并没有其他的悬赏通缉,便更加寄希望于马家的商行了。
李兴垣急匆匆的逢人便问,最终,二人来到了马家的商行门口。
李兴垣上前叫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二人情急之下,便施展轻功,越墙而入,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人在,屋内散碎的金银倒是有一些,马厩却是空空如也。
“我们便捡了些走,日后若问起,再出示马兄的令牌,如何?”独孤薇道。
“不可!不问自取,视为偷也!绝不能做此等败德之事!我们另想他法吧!”李兴垣毅然决然的否决了独孤薇的提议。
“还有何法可想?”独孤薇不解的问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回客栈,怕是先要委屈妹妹你,与我共住一间房了。”
“我受先祖遗命,同时也受棣大王之封,做您的贴身护卫,本该如此,世子其实不必……”独孤薇说出了“世子”二字后,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即刻便闭上了嘴。
“小薇!”李兴垣似乎有些愤怒,伸出两指对着独孤薇说道,“未曾想,两年了,你还是如此迂腐!罢了!今后你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李兴垣说完便气哄哄地走了。
“阿兄!妹妹知错了!妹妹从今往后,只叫阿兄,绝不再提那称呼了!”独孤薇喊着追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越墙而出,又一前一后的在大街上走着。没过多久,李兴垣便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心想:啧!我还有功夫生这闲气,还是抓紧想想接下来何去何从吧。
想到这,李兴垣回头看了看跟在后边的独孤薇,只见她一脸委屈的低着头走着,便停下回身,轻轻的拍了拍独孤薇的头顶,微笑着说道:“阿兄不生气了,阿兄本不该生气的,阿兄下次注意。”
哪知独孤薇突然热泪盈眶的扑了过来,抱着李兴垣便哭着说道:“妹妹绝不敢再提了!”
“咳!这是在大街上!”李兴垣看了看四下无人,微微推开了独孤薇。
那独孤薇似是梦中惊醒一般,急忙撤回身子,擦干眼泪,惊魂未定的赶紧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又看向李兴垣,接着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小声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二人在回客栈的路上,走到玄庆坊西门时,一群聚集在通缉榜前的人,吸引了二人的眼球。二人凑过去看时,只见有个家丁模样的人,刚刷好米糊,贴了一张榜文在上边。
“有人识字吗?这上写的是啥啊?”
“还有个美女画像?怎是遮着脸的?”
“莫非是寻人么?只露个眼睛,这如何去找?”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凑着热闹。
“我识字!诸位让让!”李兴垣在后方看不太清,便高声喊了一句,大家还真把他让到了前头。
“年轻人,快给大伙念念!”那张贴榜文的家丁也催促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