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垣撂下狠话之后,却是两日未曾行动,还将来劝的众人一一请走。
众人纷纷纳闷,这新上任的团练副使到底是有什么计策,答应了三日救人,却是每日都在通济坊中闲着,还能时不时的去盯着田二牛读书。
直到第三日下午,李兴垣依然不动如山,悠然自得的在通济坊中读书。
田帮主晚间叫李兴垣去往义侠帮总舵大堂。
“当着众兄弟的面,你得有个交待了吧!?你说的三日救人,人呢?为何你连这坊门都不出?”田帮主大声质问道。
李兴垣却不慌不忙说道:“坊民们,我已经救出来了,您尽可派人去询问。”
“你连坊门都没出,又如何能救得人出来?我已经派人去各家询问了,一会儿回来就能立见分晓。”田帮主轻蔑说道。
“那便等一等吧!”李兴垣依然神态自若。
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报,说是之前被抓的各家坊民今日陆续都回来了。
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惊: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连这通济坊的坊门都没出啊!?
“你……你究竟是……怎么……”田帮主也是心下惊诧,不由自主的问道。
李兴垣却忽然正色道:“田帮主,此事我若完全说出来,怕是会对你不利,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
田帮主原本就是心里有愧,他知道这群被抓的坊民最终是到了洛阳县衙,他也有能力通过贿赂将那众人赎出来,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偏要李兴垣去救,其中就存着要迫害李兴垣之意。
此刻,田帮主见李兴垣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伙人救出来,这在他的认知里,说明李兴垣也可能与官府有着某种关系,然而,此刻帮众都在的情况下,还不能直接将此事挑明,因为那可能会牵连出他自己的一些隐事。
田帮主此时心情复杂无比,面色阴晴不定,稳了稳心神后说道:“有何能对我不利的?说吧!对咱义侠帮有利就行!”
李兴垣看出了田帮主仍然在强撑,便说道:“既然田帮主都如此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首先第一点!这些人虽然是因为我们义侠帮被抓进去的,但是我们义侠帮却不能亲自去救!”李兴垣提高了嗓门。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便有人问道:“为什么啊?”
“官府与咱们是敌对的,与百姓却不是,咱们既然确定这群人不是义侠帮中人士,那就不应该去救,因为,一旦咱们去救,官府就会认定他们是义侠帮中的人,他们才会更危险……”李兴垣解释道。
众人听了纷纷都觉得有道理,又有人继续问道:“那他们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
“我写了一封申冤信,托他交给了何县令,那何县令当场承诺三日内会查清事实……所以……”李兴垣故意没继续再说。
众人也都暗暗佩服。
唯有田帮主仍在怀疑,问道:“鬼扯!何县令为何会见你这小民?还能对你做出承诺?”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当然,与你田帮主的手段大不相同。”李兴垣这话说的颇有敌意。
“哼!什么手段!我看你是官府派来打入我们内部的探子!”田帮主高声喊道。
李兴垣预先想到了事态会如此发展,微微一笑道:“田帮主莫要血口喷人,有何证据?”
“你一封信就能叫那何县令放人,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田帮主说道。
李兴垣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不能!那何县令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是个能讲道理的明吏!不受你那种手段侵蚀,你自然不能理解!”
“你……”田帮主一时竟没了话语,不停的说着“你”。
而后,田帮主才发现帮众的人心似乎都有些转向李兴垣,他沉住了气,说道:“好!李副使审时度势,有勇有谋!不错不错!这下团练副使的职位,大家都认可了吧?”
果然,田帮主说完这句话之后,帮众们都纷纷点头。
田帮主心下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面露笑容的叫大家都散去了。
李兴垣成功地完成了这次任务,没有辜负帮众们的期望,这让许多帮众看到了他的能力,也开始对他产生了真正的信任。
他们意识到,李兴垣不仅有着出色的武功、谋略,更有着对帮派的忠诚和责任感。
李兴垣这次坐稳了团练副使一职后,便逐渐接触到了义侠帮的领导核心团队,但对于各分舵的情况,却只有田帮主一人掌握。
又过了些时日,忽然各分舵频繁来人躲到通济坊,李兴垣原本居住的是个单人间,直接被改成了通铺,又住进了六个人。
李兴垣便去询问帮中出了什么事,他了解到最近洛阳东市、北市的租庸价格疯涨了几倍,商户倒向义侠帮的一再增多,然而,这就导致了义侠帮各分舵的人更加频繁的与各市市司衙门对抗,但是,对抗多了,总会有疏漏,便只能跑来总舵避一避风头。
李兴垣带着诸多疑问,又去找了赵弘殷,这才了解到,原来朝廷的租庸正使王正言大病,李存勖准许王正言告老归田,并提拔了副使孔谦。
这个孔谦之前作为租庸副使时,主管的就是洛阳西市,收上来的钱都献给了同光帝李存勖。
李存勖因此认为他很能干,但却不知道百姓有多苦。
孔谦担任正使后,便全面提升了各处的租庸价格,开始疯狂加大搜刮民间的力度,百姓过的苦不堪言。
孔谦将钱借贷给百姓,然后让百姓们用低价的丝来偿还贷款,而且经常下发檄文让州县的官吏们来督促。
翰林学士承旨、代理汴州知州卢质上书同光帝说:“梁国的赵岩曾任租庸使,因为他利用借款来向百姓搜刮财物,和百姓们结下怨仇。陛下破旧立新,为民除害,但有关部门没有改掉他们的所作所为,这就像赵岩又复活一样。今年春季因霜寒损害了庄稼,收获的茧丝也很少,只收正税还怕有人逃亡躺税,何况又增加了借贷,百姓怎么能忍受得了。臣下只侍奉天子,不侍奉租庸使,敕旨还没有颁发,租庸使就频繁地下达文书,希望能够及早颁发明确的命令。”
同光帝李存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却寒了一众军民之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